林春江

小城、太虚宫，八卦舞表演队，一群朴实憨厚的农民。

太虚宫是华夏三大道教宫殿之一，朱红色的斑驳陆离的大门，金色的琉璃瓦，甬道深深，庭院重重，殿堂楼阁。婀娜多姿的杨柳轻轻摇曳，浩渺的长春湖泛起粼粼波光，偎依在太虚宫脚下。偌大的广场上，他背靠长春湖，面朝“太虚圣境”，静静地伫立，和煦的春风吻上他们黑黝黝的脸庞，带来丝丝暖意。

男队员头扎黄色方巾，镶嵌一个大红绒球，腰缠一条绿丝带，上身是绣有八卦图的大红衫，下身是黄色绸裤，绑着裹腿。女队员一袭绿衣，头插粉红镂空碎花簪，脚蹬平底绣花布鞋，鞋尖装饰彩色绒球。鲜艳明亮又极具道教色彩的服饰，引人注目。他们十六个人，神情沉稳安静，眼神坚定，稳若磐石。

蓦然，领头的大汉（俗称脚头）大喝一声：走嘞！同时用鼓槌在鼓边狠狠敲击两下，随即，铿锵有力又极具节奏感的鼓点便轰然响起，整支表演队伍立刻舞动起来。

只见男队员左手叉腰，右手高高扬起，旋即落下，快速击鼓，发出嗵嗵的声响。手腕转动之际，鼓槌高举，在斜上方挥舞出一个漂亮的“8”字形。绸带上下翻飞，犹如一只绿蝴蝶在花丛中恣意蹁跹；女队员手擎各色旗杆伞穿插往来，脚踩八卦步，如影随形，一刚一柔，一阳一阴，煞是美观。他们沿着八字形前行，随着鼓槌的落下，队员们左脚前蹬，右脚立即跟着踢出，后面队员依次跟进，井然有序。细细看去，男队员沿着一条曲线行进，边跳边敲，女队员沿着另外一条曲线行进，边跳边舞伞，在中间交叉以后，径自行进。随后，沿原路快速返回，俄尔，队形倏然二合一，行进几步后，骤然分开，紧接着，男女队员们在跳舞的同时，向对方行进，两两交错而过，随即返身回到原位。这支仅有十六个人的队伍，边行边敲边舞边变换队形，衣饰鲜艳，旌旗挥舞，鼓声震天，阵势繁复，犹如千军万马，气势非凡。舞动时，左旋右转，右转左旋，转时回圆，圆中见转，转换自如，如行云流水、水乳交融。

围观的人海静静的，骤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这叫好声掩盖不了厚重的鼓声，掩盖不了曼妙的舞姿。人海慢慢静寂下来，凝神观看别开生面的表演，倾听天籁之音。

在男女对舞中，他们不时变换造型。忽而旋风般急转，转动成一朵怒放的莲花；忽而轻云般飘移，云卷云舒，悠游自在；忽而十字形交叉，此来彼往，玉女穿花；忽而分分合合，舞蹈出诗句里的悲欢离合。男队员铆着劲儿，敲打着胸前重20多公斤的八卦鼓，鼓四周镌刻的荷花、牡丹图案栩栩如生。红木鼓槌，尾部是一个昂首怒目的龙头，缠着红绸带，前端镶嵌着三四枚铜钱，敲击时，“沙沙”的，和着“嗵嗵”的八卦鼓声，正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珠缨旋转星宿摇，花鬘抖擞龙蛇动。只听见鼓鸣声和铜钱撞击声，只看见绚丽的服饰和轻盈的舞步，“嗵嗵”“嗵嗵”，舞动的队伍骤停，八卦鼓声戛然而止，广场上一片沉寂。突然，掌声如潮，奔腾如雷。

这时，“铛，铛……”浑厚有力的钟声蓦然响起，钟鸣九下，空灵又渺远，浑厚而凝重。人们兀自沉浸在八卦舞的飘逸飞扬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