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证时代”的苦辣酸甜

2023年05月10日

程绍堂

凡经历过上世纪中后期计划经济年代的人,都对票证有着极其深刻的记忆。那时,除了国家统一印发的粮票、布票、油票之外,各地方政府还印发了仅限当地使用的肉票、蛋票、煤票、自行车票、缝纫机票、钟表票等各种各样的票证,名目繁多,紧缺商品都要凭票供应。票证时代的特征可简单归结为:吃粮要“本”,穿衣要“票”,购物要“券”。

在农村长大的我,打记事起就深深体会了票证的珍贵和没有票证的无奈。上世纪60年代,庄稼人最关心的莫过于布票,因为人人都得穿衣裳,而且干活多,衣裳磨损重。年轻人结婚时,不管家境多贫寒,也总得做两床新被褥、扯两件新衣裳。可每人一年只发3尺3寸布票,仅够做两条裤衩用的,这真是难坏了大家。我听母亲说,谁家的儿子结婚,因为凑不齐布票,婚期一拖再拖,直至在亲戚朋友和街坊邻居的帮助下,凑齐了五六丈布票,才办了婚事。

每年布票发下来后,母亲就把它珍藏起来,不到最需要的时候不动。8口之家,上有老下有小,吃穿是大问题,料理打算不周,到时就会抓瞎。吃的且不说,单讲穿的,就让母亲煞费苦心。为了节省布票,母亲只得自己纺棉线织布,白天到生产队干活没有空,就利用晚上时间纺棉花,再用自纺的线织布做衣裳。即便如此,也还是不够穿,衣服老大穿了老二穿,缝缝补补接着穿,直到实在不能穿了为止。过年穿件新衣裳成了奢望(除了布票不够用之外,缺钱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母亲穿的衣服几乎都是自己织的粗布做的。我记得,母亲一件月色夹袄至少穿了七八年,虽然已经补丁摞补丁了,也不舍得丢。人们为了节省布票,只要听说商店里处理布头(即整匹布卖剩余的部分,不但不用花布票,而且价格便宜),就会争先恐后地抢着买。我因结交了县百货大楼的售货员,消息灵通,买了不少布头,也因此节省了不少布票,连家人和亲戚朋友也跟着沾了光。

我真正体会到“粮票”的重要性是在1971年秋,我有幸被选调到当时的公社机关工作,每月发34斤粮票。平均一天一斤多粮,每顿不足4两,这对一个20岁的小伙子来说远远不够,不到饭点就饿得肚子咕咕叫,心里直发慌,滋味别提多难受了。无奈,我只好跟家里要粮,到粮管所换粮票,再换成饭票,一年下来要从家里拿100多斤粮食。好在那时家里吃的不再艰难了。公社行政秘书和生活会计见我粮票不够吃的,多次资助我,我非常感激。

那时,手表、自行车是稀罕物,谁有辆自行车或戴块手表,是非常自豪和令人羡慕的事情。然而,光有钱没用,没有票证只能干瞪眼。虽说单位都分票证,可人多粥少,买自行车、手表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

1977年,我已调入县委宣传部工作3载,结婚时想给对象买块手表,由于没有票证,只好求助在上海当兵的亲戚,才得以如愿。我自打参加工作就想买辆自行车,可一直分不到票证,等了6年才买上。

票证真实记录了那段物资匮乏的历史,见证了那段岁月的辛酸与无奈。“票证时代”,深深烙进了一代人的记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