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丽娜

一回到老家，我就迫不及待地去看老石榴树，与它合个影，然后仔细端详着，很想对着自己的皱纹唱一句：“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大门口传来欢笑声，循声望去，老妈在和北屋舅舅聊天，正聊到开心处。北屋舅舅旁边站着一个青年，眉宇间的英气颇有北屋舅舅的模样，我打趣道：“这是栋栋小舅舅吧？”他们又笑起来。青年转头问北屋舅舅：“我该怎么称呼？”“这是你大姐呀！”北屋舅舅指着我说。栋栋赶紧笑着打招呼，多年不见，这个和我儿子一般大的孩子长成了英俊少年。

儿子小时候很喜欢跟我回老家玩，一次他听到三轮“兔子车”特殊的嘣嘣声，跑出去看时，在大门口遇到了栋栋。栋栋正从装满花生蔓的车上出溜下来，两个四五岁的小朋友有点惊讶地互相打量着对方，不一会儿就成了朋友。儿子喊他栋栋，我说你得叫他舅舅，儿子奶声奶气地喊：“栋栋小舅舅。”栋栋捂嘴偷笑。儿子说他也想爬上车，可使出吃奶的劲也上不去。栋栋爬上爬下，生拉硬拽想把他的朋友拖上车。最后，还是看热闹的大人把儿子抱上车，儿子心里又美又怕，趴在花生蔓上不到一分钟就被抱下来了。

儿子很崇拜能在车上跳来跳去的栋栋，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一口一个“栋栋小舅舅”叫着，还想去北屋玩，结果又被人家的大鹅“嘎嘎”两声吓回来了。栋栋来我们家玩，两人拖着树枝当马骑着满院跑，有时候也安安静静在西院石榴树下看书玩玩具。我问，你们俩怎么不摘石榴吃？他们都摇头。我摘下来送给他们。儿子说：“剥皮太费事。”“还得吐核。”栋栋补充。“没啥好吃的。”他们互相看看说。这着实打击了我，因为石榴是我幼时的最爱。

昨日的事还历历在目，我已经被“笑问客从何处来”了。时光匆匆带走一些人和事，留下的都是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