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英

我和爱人都喜欢养花，刚结婚时没条件养花，我们经常上山采花，印象最深的是春夏之交上山去折野玫瑰，带回家插在放水的罐头瓶里养起来，既美化环境，又让人赏心悦目，愉悦心情。可是这种爱花的方式，让我很快被凋谢的花儿影响了心情，从赏花变成葬花，亲身体会林黛玉葬花的心情。

1985年，我们从工厂走进大学校园，成为两名教书育人的“工匠”，开始住在学校单身宿舍。楼下有一片空地长满杂草，我和爱人利用业余时间在这垦荒种上一大片向日葵和一小片芋头。夏天到来时，向日葵那一张张明媚的笑脸引来不少美术系学生，激发他们写生创作的灵感，画的向日葵获得省里美术比赛二等奖。那芋头也不甘落后，他们婀娜的身姿远看好像六月的荷叶，引得文学青年诗兴大发，学校广播喇叭里不时传出对她们的赞美之词。摄影爱好者将其拍成艺术照片，发表在学校入门长廊的玻璃橱窗里，其中还有一张发表在晚报上。

难忘的1986年，学校家属楼竣工，我们家分到一套住房，西打头一楼，有一个开放型超大“阳台”。这让我们心里乐开了花，我们在阳台上绽开审美的设想。你搬回一盆君子兰，我淘来一盆蟹爪兰；你买回一盆蝴蝶兰，我朋友送来一盆法国球兰……除了有审美价值的花卉以外，还有集观赏与经济实用价值于一身的马奶子葡萄树，盆栽西红柿，盆栽金桔，盆栽无花果……那时候，我们主要是考虑养花的审美价值，其次也考虑经济适用价值。那时候，离我家不远的辛庄街就是花鸟市场，几乎每个周末我都要和爱人去光顾。这期间，我们养活许多花卉，也养死不少花朵，每次花朵凋零，我们都会伤神好几天。

退休以后，我们逐渐感受到生命的短暂和可贵，于是更加重视生命意义，我们把每一棵花都看成是一个生命个体，感觉它们和我们一样具有生命价值，于是更加用心呵护，甚至看见垃圾堆边上一株牵牛花，我们也将其请回家安置在阳台。因此阳台上的鲜花一年四季从不间断。有名贵的玫瑰、牡丹和君子兰，有便宜的牵牛花、山茶花和野菊花，它们是平等的、珍贵的、美丽的，我们两个花迷尽心尽意地呵护它们。

通过大半辈子陪同爱人一起养花的经历，我感觉养花有三个境界：一是美化环境，二是追求审美价值和经济价值的结合，三是珍爱生命敬畏生命。这三个境界是阶梯式的，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对养花的认识越来越深刻。一般来说养花都是为了美化环境，但是和花卉相处的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它们的审美价值，比如君子兰的高贵典雅，法国秋兰的浓郁香气，夜来香的沁人肺腑，野玫瑰花的自由奔放等。当我们和花朵相伴了一辈子，就会感觉到它们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它们和我们是平等的生命，我们应该爱护它们。当我用键盘敲这篇文字的时候，我身边有一盆秋菊陪伴着我，那是我昨天从花鸟市上买回来的，我喜欢秋菊的耐寒、静默、顽强、执着，总之，我感觉它的性格有点像我的爱人，所以我准备将其送给我的爱人，还要送他一首赞美菊花的散文诗，明里头是赞美菊花，隐喻着赞美他。我经常将他比作菊花，有时候将他比作夜来香，也曾经将他比作君子兰和法国球兰。总之，他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今天就让我把这篇“养花之道”的散文，献给我的爱人，作为送给他的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