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华先

燕子是候鸟，冬去春来，随着季节的变化而迁徙。又是一年春来到，到了燕子回归的季节。前几天，侄女和我通电话时，很期待地问了我一句：今年奶奶家的燕子来了吗？奶奶家的燕子孵出小燕子了吗？

我说还没有。

侄女有点小小的失落。

其实，我也在期待着，今年燕子什么时候回来？

燕子，可以说是世上最为人们所喜爱的鸟了。就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饱含深情地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描写燕子的古诗词，其意象之盛，非其它物类所能及。在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中就有这样的诗句：“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燕子甚至成为美好爱情的象征，“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

燕子为何会让人如此喜爱？唐代武元衡的《归燕》一诗对此有了恰如其分的刻画：“春色遍芳菲，闲檐双燕归。还同旧侣至，来绕故巢飞……”一是燕子雌雄颉颃，飞则相随，成双成对，李白曾这样写道：双燕复双燕，双飞令人羡。二是燕子念故情，归故巢。宋代徐集孙的《燕子》一诗中这样赞美燕子：“呢喃不听一年余，又见双飞向竹庐。翻笑人间湖海客，重来仍占故巢居。”相传春秋时期，吴王宫中的宫女为了探求燕子迁徙的规律，曾在一只燕子的脚爪上做了记号，看它是否在第二年仍旧飞回原地。晋代有个叫傅咸的，亦用此法观测，结果这只脚爪上做了记号的燕子次年春天又飞回来了。

在民间，老百姓对燕子的喜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燕子既是能捕捉害虫的益鸟，又是老百姓眼中的吉祥鸟。

燕子不嫌贫爱富，不弃农家，是最亲民的鸟。每到春天，燕子“离洋舍岛伴春归，织柳衔泥剪雨飞。不傍豪门亲百姓，呢喃蜜语俩依偎”。它们住进千家万户，和主人一起晨起，一起晚归，在农家院里度过快乐的春与夏。

在老百姓眼里，燕子是祥瑞之鸟。燕子忠贞不渝、共同哺育雏鸟、不糟蹋粮食、捕食害虫、喜欢亲近寻常百姓家，这些美好的特质成为人们喜欢它的理由。燕子肯到家里做窝，说明家里有祥瑞之气，它在哪里安家，就会为哪里带来平安吉祥。

“咫尺春三月，寻常百姓家。为迎新燕入，不下旧帘遮。翅湿沾微雨，泥香带落花。巢成雏长大，相伴过年华。”年年岁岁，燕子和农家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怎能不是一种福分、一种缘分？不是农家人贴心的好伙计呢？

民间有种说法，一旦燕子回来看到自己的窝被破坏了，就再也不会在这家垒窝筑巢了。因而，人们对于燕子在自己家里屋檐下筑的巢、垒的窝，都会好好保护，以防燕子第二年回来时找不到自己的窝。对于调皮的孩子，大人们也常常会以“打燕子会瞎眼”来吓唬，以此告诫要保护好燕子。

幸运的是，老家的屋檐下，就有燕子垒的窝，燕子年年来此栖息、生活，繁衍后代。

老家屋檐下的燕窝，原来只有一个，一对燕子，年年回来。

去年春夏之时，回老家时，突然感觉屋檐下的燕窝有点变化，原来在以往那个燕窝的旁边相距几厘米的地方，有一个只垒了一半就放弃了的燕窝，在距以往那个燕窝约一米的地方，有一个即将完成的燕窝。

我明白了，这是燕子准备育雏了。一个窝已经住不下了，要另建新巢。

开始建新巢的燕子明显比平时忙碌了许多。原来院子里有一根晾衣绳，捕虫归来的燕子会在晾衣绳上停歇片刻，然后再回到巢中。现在，这对燕子不停地飞来飞去，衔来泥土、草茎、羽毛等，为即将出生的小燕子营造一个温暖的家。

大约是去年的六月前后，小燕子出生了，一共有五只。

家里添丁进口，老燕子更加忙碌了，每天穿梭似地飞来飞去，忙着捕虫喂养小燕子。每当老燕子回来时，五只小燕子便一齐挤在原来的巢里，五个小脑袋一起探出巢外，唧唧叫着，嗷嗷待哺。

每逢此时，我在院子里行走，总是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它们。有一天，老燕子飞回来，我远远地用相机抓拍了几张五只小燕子一起从巢中探出头等待老燕子喂食的照片，发到微信群里。小侄女看到了，想必还惦记着，估摸着今年的时间差不多了，所以有此一问。

小燕子出生后，经过一个多月的喂养，便开始在老燕子的带领下学飞、学捕食。当小燕子逐渐变得身强力壮后，冬天也快到了。小燕子随着老燕子一起，赶在寒冷来临之前举家飞往南方。

如今冬去春来，也到了燕子回来的时候了。

不知去年的那两只老燕子，今年是否能安然归来？不知去年那五只小燕子，今年是否还记得它们的出生地？

我，时时都在期待着。

春花已落叶渐荫，却待燕子归故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