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3月23日
张荣起
随着时光的流逝,好多人渐渐地淡出了记忆,然而有一位领导,我却始终难以忘怀。他的名字叫连福兴,虽然身为校长,但大家总习惯称他“老连”。与老连相识是在上世纪70年代初,与他共事也是45年前的事了。
初识老连,他是县教研室的一名教研员,和气善良,是公认的老好人。因为他时常下乡到各学校教研,所以常和一线教师见面。印象最深的是1973年秋季的一天,他到庙后高中,见老师们正在教研组理发,他的头发也长了,便坐下来同大家一起理。同事们端详他的面容:一头乌发衬托下的面孔细腻而白皙,显得年轻有朝气,有人问他多大岁数了?他说:“39岁了。”我当年也39岁,面黄肌瘦,白发丛生,看上去,我俩少说也相差10岁,于是同事们拿我俩调侃,从此他便有了“奶油小生”的绰号。
与老连共事,始于1978年9月,前后共6年。当年大中专考试后,我从文登参加全省中考阅卷回来,住在栖霞招待所,时任栖霞四中校长的他也来县城参加教育会议,我们不期而遇。为了增强学校的师资力量,他动员我回四中任教。当时我的家属户口在农村,准备在大庄头徐家村落户盖房,不想到离家远的地方去。他以自己的家属随他住校,初中毕业的大孩在桃村供销饭店干临时工为例,说服我打消在农村盖房安家的老观念。此后不到半个月,教育局就下了调令,从此我的家庭开始了一个新的起点。
当年为了保证工作时间,提高教学效率,学校提倡60里地以外的教职员,在农村的家属可搬到学校居住,包括连校长夫人在内。全校共有3户教师家属,同时在英灵山果园队干临时工,每天8角钱,她们3人关系相处特好,还在一起合拍“姐妹照”。后来学校小卖部的王淑芹因开拖拉机无法分身,要从3个家属中安排一人当班,老连毫不犹豫安排年龄最小、相对有点文化的我家属去接替了,虽然每天仍然按8角钱计工资,但此事却反映出他先人后己的可贵品格。
老连不摆官架子,也不打官腔,大家喊他校长,他说还是叫老连吧,这样更习惯。他和教师打成一片,教师有什么困难或烦心事,不等你说,他就先行一步帮你解决。
1981年,我接任了1979级落榜生理科复习班语文教学任务,老连的次子连京华在此班复习。为了了解孩子的学习情况,我们的接触相对多了些。连京华打怵写作文,老连担心语文会拉低他的高考分数。我经过几次高考阅卷,对语文分数得失的原因有较清楚的了解,那时高考实行100分制,作文40分,阅卷时把作文分为5等,以3等(24分)为及格,凡不切题或因无话说造成篇幅过短的作文,只能列4等或5等,因此很多考生语文成绩跌得很惨。我从培养学生的写作兴趣入手,加强基本功的训练,针对打不开思路、无话可说的现象,我提倡学生写日记(或周记),天天选优评讲。连京华的《奶奶的拐棍》等日记被评讲后,兴趣大增,写他熟悉的内容有话说了,每天下晚自习回家后总要坚持写完日记再睡。为此,老连还找过班主任迟老师,说:“连京华每天晚睡前写日记不会偏科吧?”这话是后来迟老师告诉我的。老连之所以不直接跟我说,是怕挫伤了我的积极性。
在我们共事期间,他最高兴的一次,就是1982年高考后,他在楼东头高考总结会上的演讲。他儿子连京华经过一年复习,考取了山东省农业大学。当时录取考生全靠手工操作,高考揭榜后,各校领导就到县招生办,从总成绩单中查出本校过线考生。老连的这次演讲就是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他在查名单过程中的心情,他高兴极了,这批学生为学校争了光,理科复习班各科成绩在全县同类班级中都名列前茅,其中语文成绩超过了县重点复习班。老连从到四中任职后,这是高考成绩最好的一次,也是他最高兴的一次。
后来老连调到了桃村纺校,但他在那次演讲会上兴奋的样子,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里。
2008年10月,1979级学生入校30周年聚会前夕,王友川同学写了《记连校长》的文章,并邀请他和任课教师参加聚会,我特为老连拟了嵌名联以示祝福,师生们都期待这次久别重逢。到会后方知,老连已身患重病并谢绝探望,在深感遗憾的同时,我只能在心里默祝他早日康复。
万没想到,聚会后不久,传来老连去世的噩耗,痛惜之余,我拟了一副挽联以寄哀思:
福星倏陨悲桃李;兴德长存惠后昆。
转瞬间,老连已离开我们15年了,但他的形象和风范却深深地嵌在我们所有师生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