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答案的答案

2023年03月22日

安家正教授生前照片

李秀丽

2010年,因峻青先生,我与原烟台市教育学院的安家正教授结识,当即就被他渊博的学识、坦荡的为人、真挚的情感所打动,颇有一见如故之感。从那以后,我们每隔十几天就互通一次电话,主题永远只有一个——如何传播峻青作品、弘扬胶东红色文化奠基人峻青的精神,交流文学、探讨文章、策划活动。他把自费出版的书签名送给我,我把拙文奉上请他修改。作为文学新人,我经常向安教授请教写作中遇到的难题,他不厌其烦,谆谆教导,甚至写成书信让女儿安延送给我。今年2月25日,我打通安教授的电话,电话另一端是他妻子邹淑香教授的声音:“秀丽,老安又住院了。”我知道耄耋之年的安教授身体每况愈下,近来频频住院,不过调理几日就出院了。这一次,邹教授却悄悄说,情况不太好,下不来床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一直牵挂着安教授,3月4日,我忍不住打电话询问病情,是护工接的。护工说,大叔没有力气说话,让我接的。我坚持让安教授接电话,我在电话里大声喊:“安——教——授,烟——台——的——保——尔,你——要——坚——强——”过了很久,传来安教授微弱的回答:“好!”顿时,我泪如雨下,颤抖着挂断电话。

在我与安教授十几年的交往中,每次打电话,他都声若洪钟,侃侃而谈。有一个冬日,我刚好在外面,接到安教授的电话,他跟我谈起峻青,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直说了50分钟,我的手脚都冻麻了……可是,此时的安教授呢?我不敢往下想了。几天来,一直惴惴不安,就怕接到那个不想接的电话,每天祈祷着,到了晚上就庆幸安教授又熬过了一天,期盼奇迹出现。

奇迹终究没能出现。3月19日,“那个电话”还是来了,安教授的女儿安延告知噩耗。那一刻,我心情极度低沉,为自己失去一位忠厚长者而悲哀,为烟台文学界失去了一位名家而痛心!3月21日9时文登殡仪馆,是我尊敬的安教授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刻,从此再无安教授那一声声朗朗的呼唤:“秀丽嘛,你写峻青老的那篇文章,还有个地方得改改……”

安教授出生于教师世家,毕业于曲阜师范学院,从教于原烟台市教育学院。他一生著书立说,出版40部著作。我曾问他,你一身疾病,药不离身,为何还要笔耕不辍,自掏腰包出版书籍,再赠送他人,而且在封底醒目地写上“只赠不售”?我知道,他患糖尿病几十年,因脑血栓致右眼完全失明(左眼仅余视力0.25)、右耳失聪,常年的医药费,加之自费出书,已经把他的家底基本掏空。面对我的疑问,安教授慷慨激昂,说道:“我虽不是党员,但也受党教育多年,我要在闭眼前,把肚子里的东西还给社会。”安教授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投入毕生精力践行这一理想。就在上一次住院前,他还给我打来电话,说他的第40本书出版了,让闺女送给我。我说:“安教授,现在可以串门了,我让儿子拉着我,去磁山看你!”

世事无常,没想到安教授挺过了三年疫情,却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愿天堂没有病痛!从此我想请教的文学问题得不到答案了,但是安教授却给了我人生最美的答案:拥抱生活,热情似火。

有时候,我们不能接受死亡,是因为不能接受爱的人离开。但是,有些爱是永远不会离开的,譬如爱安教授的为人、爱他的作品、爱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