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军

我常去烟台博物馆仔细看老烟台的旧照片。秦皇汉武曾经数度光临，六百年前这里就有奇山守御千户所，1861年烟台进入开埠新时期，但一直破破烂烂了无生机，人们大都是面如菜色，瘦骨嶙峋的模样，只有一些洋大人吃得红光满面，黎民百姓忍饥挨饿，挣扎在死亡线上，那些山水怎有时间去治理？因此像塔山、小黄山、大南山等知名的山都是光秃秃的，连草都长得稀少。而今天，到处都有能坐在底下乘凉的树，享受着大自然的缕缕清风，一番惬意涌上心头。

一代代人，从新中国成立那天就开始植树，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有一次我来到小黄山，山不高，但这里的树非常茂盛，苍松、翠柏、老槐树、木槿、紫叶李、榆树……把小山包围得密不透风，树下草木繁茂，鸟声阵阵，是休闲养生的好地方。得益于茂密的树木，这里的氧含量特别高，习武、吊嗓子、跑步的人，在这里都能遇到。这里的树木经过三十年的培育，又经过了四十年的磨砺,今天登山再看，每棵树都有风雪磨洗的痕迹，都有时光的印记，都受着过往行人的赞美声不断生长。

我们每个人都有植树的经历，对我来说印象最深的就是为烈士陵墓植树。那时人们对植树节还没有概念，我们这些小学生就在清明节前后为烈士陵墓植树。大家带着铁锨、水桶、树苗，打着旗帜，跋涉三四座丘陵，趟过五六条溪流，时不时被蚊子、蜜蜂叮咬，被一些树枝、荆棘刮破皮，脚下锐利的石头还会刺穿鞋底，即便一瘸一拐，我们这支种树的小小队伍，没有一个人掉队的，几十里的行程两三个小时就到了。来到烈士墓前，我们首先向烈士行少先队礼，宣读誓词，唱少先队歌，然后就开始一天的植树活动。

这时的天温度适宜，我们用铁锨挖坑，这里的土地砂石比较多，挖起来特别费力，很快手上就磨出水泡，但没有人叫苦叫累，那时的我们觉得在烈士墓前叫苦叫累很丢人。老师见我们手上出了水泡，就用烈士的故事激励我们，这一招真管用，大家更积极了，都抢着干最苦最累的活。中午开饭的时候，大伙都拿出自己在家准备的饭，放在一起吃起来，吃完饭后躺在地上午休。太阳格外温暖，小风吹在我们稚嫩的脸上，野草特有的香气让我们像饮了甘露一样陶醉。有的女同学采摘一些野菜装进书包，要回家叫妈妈做来吃。休息过后，我们把上午没有干完的活彻底干完，整理好工具，把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杂物。最后，大家来到烈士墓碑前，行少先队礼，唱少先队员歌，踏着来时的路返回学校，圆满完成植树任务。

每当看到山上山下人工种植的高大树木，我总会想起小时候植树的情景。老人说：五六十年代为了绿化荒山，往往倾城出动，义务出工出力，山石很坚硬，但人们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山上没有水，青壮男子就主动请缨，靠着自己的肩膀将水挑上山，他们年复一年地劳动着，树一个年轮一个年轮地生长着，直到今天长成这幅沧桑模样，成了“时光老人”。

在烟台市区有很多古老的树起码有百岁高龄，兵荒马乱的时代，烟台人依然对生活、对国家充满了信心，相信中国一定会驱逐外敌入侵，在战争的间隙种下了很多树，也保护了很多树。这些树见证了烟台几个世纪的发展历史。如今我们站在树荫下，享受的不仅仅那一缕缕凉风，还有先辈们对我们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