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俊

前段时间，因为老家西厢房年久漏雨，母亲找瓦匠看了看，说需要重新换笆换瓦。在帮母亲往外搬东西时，我从一堆久弃不用的老物件中翻出了两个绣花撑子，一大一小，虽落满灰尘，但支架完整。看到它，脑海中浮现出40多年前母亲盘腿而坐飞针走线的情景。

那时候，我们周围四里八乡的妇女在农忙之余都会绣花，这是一项贴补家用的主要项目。母亲绣花既快又漂亮，是大家公认的。

夏天炎热，家里待不住人，母亲就端起绣花撑子同绣花的邻居姐妹一起，围拢在房檐下或门口大树下的阴凉处，坐在麻袋片或凉席上绣花。他们一边唠着嗑，交流着绣花心得，一边不停地在绣花撑子上飞针走线。除了中午回家吃午饭，她们大半个白天就泡在外面绣花。

秋冬天气凉了，外面待不住人了，绣花阵地就移到了家里，今天到你家，明天到她家。我们家的火炕是她们最青睐的地方之一。记得我经常一觉醒来，还看到母亲在绣花撑子上绣花，我把头缩在被子里挡住寒气，睡意蒙眬地问母亲怎么还不睡，母亲身上披个棉袄或是腿上搭个小被子，明明嘴上打着哈欠，却连声说“不困不困，一会儿就睡”。一般不绣到下半夜一两点钟，母亲是不会睡的。

我和姐姐总是纳闷，母亲绣花咋总也绣不完？今天刚把这批绣花活儿送出去，回来时又拿回来一大包。母亲绣花经常被针扎手，尤其是晚上困得不行的时候，手时常被针扎出了血，她用嘴吮一下手指上的血继续干活。

在那个年代，勤劳的母亲用绣花的收入，撑起了我们一家人的日常花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