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成

六十年代初期，老烟台市（现芝罘区）的瓷厂、白酒厂、石棉厂等大多数工厂因市区土地限制迁往西郊，烟台港口建设紧锣密鼓地拉开序幕。市区建设急需大量石头，郊区的石坑产业应运而生，这也是当时郊区村庄一项重要经济支柱产业，各村都十分重视，都在各生产队抽调精兵强将到石坑打石头来增加经济收入。石头生产出来后，运输是一大难题，各村都想出很多办法，其中一个办法是发动社员到各县农村，通过亲朋好友，招聘马车来拉石头，运费归马车产权单位所有。这招很灵，很快就有莱阳、海阳、栖霞的马车应招而来，因为当时马车运输比农业生产来钱快，收入也高，各村都积极响应。我们的小村庄一下热闹起来，村民们愿意马车来住，一来能多一份房租收入，二来农村很多活，马车能帮助房东无偿干一下，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猪，经常需要到市区拉猪食，如到啤酒厂拉大麦糟，到酱油厂拉酱糟、醋糟等，谁家有住马车的，跟车主人打个招呼，就行了。马车都来自花生产区，在那个物资匮乏年代，他们都从家里带着花生饼和花生油，房东们自然都能跟着沾点光，所以房东与车主人都相处得很好。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公路运输马车是主力军，市区工厂的产品和原材料运输，地板车是主力军，里出外进都是人力车拉，这批人是烟台运输公司的老前辈，以后大部分都成为汽车驾驶员和修理工，为烟台的建设和发展立下汗马功劳，这个组织也是烟台运输公司的前身。

驾驭马车是十分辛苦的。每天天不亮就要出车装货，中午在小店对付一顿饭，深夜归来吃了晚饭还要给牲口准备草料，夜间还要及时起来喂马添草，天不亮就又要出车，睡眠时间很少。每天到石头窝里装上石头，石头窝大都在高山上，45度的山坡是常有的，马车是原始车闸，载货上坡很危险，一鼓作气上去则已，如在半坡稍停就会溜车，很容易造成翻车事故，要想再起步，必须使出两倍的力量才行。马主人既要精心侍候好马匹，又要处理人际关系。跑街的卖头（就是联系销售石头的人）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专门给他们下达运输任务并且算账收钱。如果赶上中午在烟台街巧遇到卖头，一般都要请他吃个饭。赶车人都知道，卖头中午从不带饭，遇到哪位吃哪位。那时饭菜便宜，一个烤饼六分钱，一碗面条一角钱，三毛钱可以买一碟溜肝尖，好多炒菜都是三毛钱一盘，五毛钱可以买个大盘的炒菜。赶车人都注意与卖头处理好关系，中午如果遇上都会慷慨解囊，来四个炒菜，喝上二两白干，每人一碗面条，把卖头喝好了，他就当场许诺明天某地有个好活，“既能少出力，又能多挣钱，是个美差，从明天起就交给你了！”所以这个钱可是没有白花。赶车人揽到好活，把卖头打点高兴就上了马车，一天的紧张劳累向他袭来，加上酒精的作用，很快就进入梦乡。这些老马平常训练有素，该走就走该停就停，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把主人安全拉到家门口，如果主人还没醒，他们则会一动不动地停在家门口，等人唤醒主人给他们卸下装具，这一天才算是解放了！

到了这时候，就该主人好好侍候老马了！首先把马牵到宽敞的地方，让累了一天的马儿躺下打几个滚，解除一下疲劳，再给马饮水吃草，如果主人觉得老马今天太辛苦了，则要在草料里多加点麦麸和花生饼，多加点营养好有劲干活。马儿也是有脾气的，如果不好好侍候好马儿，第二老天马会给你来个罢工，让车主吆喝破嗓子出一身臭汗，这一天都不会舒服。这就叫做想叫马儿多拉快跑，就得让马儿吃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