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2月14日
刘宗俊
童年时,农村文化生活贫乏,漫长的夏夜尤为难捱,农家人除了拖着板凳摇着蒲扇三人一伙、五人一簇地在屋外谈天说地,就没有别的消夏方式可选了。
我家在村里较早买上了二极管收音机,每天晚上6点半都会聚到收音机前,支起耳朵听刘兰芳的长篇评书《岳飞传》《杨家将》。那时,村里收音机也不多见,算得上稀缺物,对于家里无收音机的评书迷们来说,“蹭听”是一种无奈的选择。远在东街的三爷就是一个铁杆的评书迷,饭后雷打不动地到我家听评书,正屋靠东面的一把椅子就是他的专座。
小孩子是坐不住的,让大人吓唬着听那么一小会儿就不安分了,找个借口与小伙伴们到外面疯跑去了。
农村放电影,对一个小村子来说,一年也就那么一两次,放的都是《地雷战》《地道战》《闪闪的红星》等红色经典老片。即便如此,也足足地吊着我们这群孩子追着放映员从这个疃跑到那个村。
那时就想,啥时能不用占座,在家里炕上坐着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就好了。1979年夏末秋初,我小叔成为第一个把电视机抱回家的人,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人们充满了羡慕。小叔是村里不多的几个“出外”的人,在牟平铁矿上班,拿着旱涝保收的工资。
那时电视机黑白的居多,公社驻地的供销社不卖电视机,只有离村18里的县城百货大楼里有卖的,日本“三洋”牌的一统天下,型号是12英寸,块头不大,价钱不低,几百块钱,对于土里刨食的农家人来说,不啻是一个天文数字。
那天傍晚,刚从山上薅猪菜回来,我就听说小叔家买了电视机。草草地扒拉了几口饭,我就与小伙伴们一溜小跑到了小叔家的院子里,可是院子里已聚满了人,我们只好爬到院墙上坐着。小叔家的屋子小,知道来看电视的人多,就把电视搬到院子中间的桌子上,并把家里的几个凳子也搬了出来,方便老人在前面坐着看。
电视播放效果可不怎么好,别看是日本品牌,巴掌大的屏幕上全是雪花点,吱吱啦啦的杂音,但人们仍然抻着脖子看得津津有味。我印象最深的是,因去看的人多,有一次小叔家的猪圈险些被挤塌。
隔了不长时间,我家也买回了同品牌的黑白电视机,隔壁的二叔很快也将电视机搬回了家。这样,我父亲兄弟三人就成为我们村买电视机的前“三甲”。
那时的电视机收不了几个台,接收信号靠竖在院子里的天线,通过调整天线的方向来接收。看电视也要看老天爷的脸色,晴天效果好,刮风和雨雪天电视屏幕一片雪花。仅靠室外天线还不行,还要不停地调整室内天线的角度。遇到风雪天,想从头至尾完整地看一个电视节目可真的不容易。
时过境迁,如今的电视机不仅是家家户户必备的家用电器,而且屏幕越来越大,品牌、型号众多,卫星直播100多个频道可以随心所欲地看。曾经辉煌一时的黑白电视早已销声匿迹,成为一个念想封存在一代人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