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大川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推磨、压碾是农村人家中常事，一年到头，腊月更忙。

每逢腊月，家家户户除了忙生产队的农活，一回到家里，不是推磨就是压碾。街口巷尾，“呜呜”的推磨声，“咣当、咣当”的罗面声，还有那“吱吱呀呀”的压碾声不绝于耳。生产队饲养的驴、牛不够用，很多人家都是人力推磨压碾。驴、牛推磨压碾时都要戴着蒙眼、笼嘴，“磨坊驴听哈声，磨坊磨凭驴拉”是当年很流行的俗语，被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上磨推的是麦子、玉米、高粱、豆子等，上碾压的是地瓜干、地瓜丝，当然也有压小米、大米之类的带皮稻谷。

磨分上下两起，上起磨有两个下粮食的磨眼，一个是实眼，一个是麸眼。首先将麦子放在实眼里推，推时磨沉，费力气。推出的麦面上罗过出第一遍，叫头盆面，留着做枣饽饽，因为那些年，无论探亲、来客，还是上供都要用。罗里剩下的面再放到麸眼里推，叫煞麸子。这之后几遍，一遍比一遍轻，推下后，再用罗过。这样反复四五遍，分别叫作二麸、三麸、四麸、五麸面，最后的麸子只剩下极碎细的一小部分。二三遍面还算是有筋道，也比较白一些，留着包饺子、炸面鱼、包豆饽饽等。四五遍面既黑又没有筋道，多用来掺上地瓜炸地瓜鱼，或掺上地瓜面做地瓜面饽饽。

“碾砣砸碾底，石（实）打石（实）”，极形象地道出了碾压粮食的原理，也用来比喻某些人做某些事的实在性。推碾是很费力气的，人小劲小都推不动。上碾压的地瓜干过罗后，再碾压，再过罗，反复几遍后，地瓜面粉用来擀地瓜面面条，发地瓜面饽饽，包地瓜面菜角等。剩下小豆粒大小的颗粒，有的干脆做畜禽饲料，有的留作食用，将其蒸熟了，拌上点糖精，做成馅料，外面包上面皮，做成豆饽饽，或掺上点小米或大米做干饭。

如今，人们开始注重健康养生，有些人又开始动用石磨和石碾，推出各种纯天然面粉，而对于我们这些从磨坊和碾屋走出来的孩子，见到后会有缕缕乡愁被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