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1月29日
刘宗俊
刚迈进新年的门槛,就下了一场有模有样的大雪。我站在窗口向外张望,对面的楼顶已落满厚厚一层,天空中大片大片晶莹的雪花在寒风中簌簌飘落。难抑心中的喜悦,推开窗子,寒风裹挟着雪花迎面扑来,散落在我的头发及面颊上,一阵寒意瞬间浸入了毛孔。极目远眺,雪花精灵般地自遥远的天穹悠悠荡荡飘忽而至,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久居楼中,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感觉促狭的生活空间把视野也禁锢了起来,每每大雪来临的时候,我总爱眺望东南家乡的方向,怀念儿时缤纷的雪景。
童年的雪景是那样厚重、浓烈、酣畅,草垛、树梢、屋顶、房檐、矮墙,小小的农家院落,铺满了厚厚的一层棉花般细软的雪花,耐不住寂寞的猫狗在院子里追逐嬉戏,留下数行梅花斑点。有时天上落下盐粒般的雪豆,落到地上四下乱跳,落在瓦房上窸窸窣窣地响。孩童们走在雪上,稍不留神仰面跌倒,口中呼呼地喷着白气,竟自哈哈大笑,任冰凉的雪珠打在脸上,红扑扑的小脸蛋,在碧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可爱。有着古朴淡素之色的农家雪天,散发着浓郁的诗意。
儿时的雪不需要盼,不请自来。那时的冬天天寒地冻,雪最寻常,三天两头就来一场。一片片雪花翩翩起舞,纷纷扬扬地在半空中飘洒、坠落,最后密密匝匝地洒落在山岭上、田野里、小河边。清扫院子是孩子们的营生,头几场雪我们都用扬场的木锨,一锨锨把雪堆到院墙根,顺便堆几个大大的雪人在那儿,几场雪下来,雪人堆得几乎与院墙般高了。等再清扫时,早就没有了堆雪人的兴趣了。
我们几个小伙伴,有的用独轮车推有的用抬筐抬,把雪送到村南的麦田里。“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这是老师和家长挂在嘴边常念叨的一句话。
童年乡村的冬天没有暖气,没有电视,农家的灶间里,灶火烧得旺旺的,为了增加屋子里的温度,母亲总会在锅里添满清水,锅里冒出白色热气,整个屋子暖烘烘的。飘雪的季节,有时还能吃到大锅里炒的花生,虽然秕的居多,发芽的也掺杂其中,但吃起来仍然满口生香。有时胡同里的邻居端着绣花撑子到家里炕上绣花,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闲话。我也会趴在炕边听收音机里由刘兰芳播讲的《岳飞传》《杨家将》,听袁阔成播讲的《三国演义》《水浒传》。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暖意融融,雪天的火炕成了又一处增长见闻的场所。
眼前,和煦的阳光从阴霾中挣脱出来,照射在玻璃窗上。经过一场大雪的洗礼,一股泥土气息飘散在大地的角角落落。“雪消门外千山绿,花发江边二月晴。”让我们与皑皑白雪一起,去迎接那生机盎然的春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