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吉林
假日有闲,宅在家里整理书架上的旧书。当指尖触碰到书柜深处那一大摞泛黄的《故事会》时,记忆忽如潮水般奔涌而出,将我带回四十多年前读《故事会》的日子。
第一次和《故事会》结缘,是1979年春节前夕。那年,远在黑龙江工作的大伯父为父亲介绍了一份临时工作。春节父亲归家途中,为了打发漫长的旅途寂寞,在火车上买了一本《故事会》。到家后,这本散发着油墨香、混合着父亲身上烟草味和体温的小册子,自然而然地成了我的“宝贝藏书”。此前,我看惯了硝烟弥漫的革命故事,这本《故事会》却如同一股清新的风,给我带来了截然不同的阅读体验。轻松诙谐的笑话、充满奇幻色彩的民间传说、扣人心弦的传奇故事,无一不让我沉浸其中,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毫不夸张地说,这本《故事会》,就是那年春节最珍贵的礼物。
过了春节,我软磨硬泡,好不容易从并不宽裕的家里“抠”出三角钱,又加上自己剩余的压岁钱,满心欢喜地到邮局订了半年的《故事会》。那时《故事会》每期定价0.18元,双月刊半年三期,总共0.54元。每盼来一期,班里的同学们都争相传阅。等辗转再回到我手中时,杂志早已变得皱皱巴巴,边角也磨损得不成样子。此后,便是长达两个月的漫长等待。那份热切的期待,如今想来仍记忆犹新。
后来,每到新年报刊订阅期,我都会订阅《故事会》,连续订了好几年。
上高中后,我住校学习,路过学校附近的报刊亭时,只要有《故事会》我都会买上一期,拿回去细细地读。时间久了,那个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大爷知道我经常买《故事会》,就会自然给我留出来,看到我时,他会从报刊亭的玻璃窗里探出半个身子,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出深深的褶子,扯着嗓子兴奋地喊我:“最新一期《故事会》到啦!”要是赶巧我没有带钱,或者钱不够,他也让我把书拿走,过后再给他,有时他还给我优惠个三分五分的,我心里也是十分感激。当然自己在报刊亭购买的《故事会》并不齐全,为此我还省下早餐钱,买过一两年的合订本。合订本把全年的《故事会》订在一起,厚厚的一大本,看起来更是过瘾。
20世纪80年代后期,我去鲁南上大学,阅读兴趣就转移了,再也没有看过《故事会》,书柜里的这些《故事会》就是我原来订阅和购买的,历经数十年“劫后”剩余下来的。抚摸着这些历经沧桑的《故事会》,我仿佛看到了虽然青涩但是朝气勃勃的自己。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随着互联网的飞速发展,人们的阅读习惯和娱乐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泛黄的《故事会》,不仅是我青春岁月的见证,更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如今,它们安静地躺在书柜深处,如同被时光封存的宝藏。那些与《故事会》相伴的日子,是我生命中最温暖的回忆。随着岁月一同流逝的,还有我那远在千里之外老家的父亲——他鬓角的白发,竟也如这些泛黄的《故事会》书页般,在时光中染透了沧桑。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不由默默祝愿父亲身体安康,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