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芸
自驾游的路上,一片片青黄相间的麦田映入眼帘。“哦,好割麦子了!”我嘴里喃喃。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麦子了,顷刻间被这浩大无边的麦海打动,拘于心底很久的一抔青麦甜香,在心底馥郁地弥漫开来。
那时,我们老家栖霞也种麦子,麦子大多种在泊地。山地种地瓜、花生、芋头。我们这里是典型的丘陵地带,泊地不多,麦子种得少,加之产量低,因此,麦子在那时候金贵得很。所以,麦子磨成的白面跟好饭是同名词,白面馒头、饺子、面条、油饼这些好饭,都得用白面。只有家里来人来客或过年过节,才捞得着沾沾牙。平时都是以地瓜、玉米面等粗粮果腹。
端午节前后,麦穗变得青黄,青青的麦粒,浆已灌满,接近成熟。母亲在自家的自留地里,掐下几穗麦子,两手心上下对搓,搓几下,吹吹,最后一抔干净的,没有一点麦皮的青麦粒呈现眼前,母亲让小小的我张开口,食指、中指、拇指合力,一捏一捏地放进我嘴里,满嘴新麦的清香,还有母亲暖暖的手温,幸福的味道溢满小小的心房。意犹未尽,临走时,嚷嚷着还要吃更多的青麦粒,无奈,母亲掐了一把青麦穗,说:“好了,好了,让人家看见了,好说咱不会过日子了。麦子还没熟,就吃?”
几年后,我长大了,上学了。在拔猪草的时候,自己也会搓青麦吃了,我会挑不长麦芒的光顶麦穗,不扎手。我会把麦穗带回家,在锅底下烧着吃,更香。我还会在雨后,到生产队收割后的大田里用笤帚扫水冲出的麦粒,放进瓢里,回家淘洗干净,加上几粒糖精煮麦囫囵吃。可是此时的母亲,却永远地离开了我……
车窗外,麦浪翻滚,一抔青麦香是我心头永远温热的月光,是母亲跨越山海也未曾冷却的守候,更是流淌在血脉里,永不褪色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