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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山野 烟台晚报 2025年06月07日

林春山

每年的五月上旬,是刺槐花盛开的季节,也是春末夏初最动人的时光。清晨,离开喧嚣的小城,我独自一人开车来到了久违的老家。村口路边,几株刺槐树傲然挺立,枝头热热闹闹地簇拥着一串串小精灵,在微风中向着我频频点头。

我徒步向着远处的山沟沟走去,一路上,心情始终不能够平静。少年时期的羊肠小道,早已变成硬化的水泥路面。路两边的地里,栽满了果树,葱茏的绿意灌满了我的双眸。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山山岭岭、沟沟坎坎,我的心中充满了无限感动。

远处青山如黛,仿佛梦中一般。曾几何时,光秃秃的山岭,几乎寸草不生。不是因为土壤贫瘠,而是那个时候的贫穷,限制了草木的蔓延,绿树的成长。做饭需要柴草,人们为了生活,连草根都洗劫一空,哪里还有它们生长的空间。

上世纪70年代初期,一场突如其来的松树病虫害席卷了胶东一部分山岭。短期内,毛毛虫便将茂盛的松树林破坏殆尽,松树一大片一大片地干枯而死。后来,政府号召全民植树造林,绿化荒山,男女老少齐上阵,叮叮当当的锨镢声响彻山谷,响彻沟沟坎坎。

土壤肥沃的山谷依然种植松树,有黑松,也有白松。那些贫瘠的山坡、沟坎,栽上了生命力强大的刺槐树,它的根系发达,即便在石缝里也可以坚强成长,并且繁衍力强,栽下一棵,便能生长出一片,棵棵挺拔,直插天空。

离村不远的一座小山头,是当时专门分配给村小学的,我是参加植树的小学生。老师首先在山顶正中央栽下第一棵刺槐树,同学们以此为基准,向前后左右辐射,横看竖看都是笔直的一条线。记得当时还竖了块牌子,叫“少年林”!

如今,“少年林”已经长大,郁郁葱葱,当时笔直的一条线,现在已经看不出痕迹来了,刺槐树挤挤挨挨,密密匝匝,钻进一个人去都很困难。

我一边看,一边想,不觉走进了小时候经常光顾的山沟里。沟口处,蓊蓊郁郁的松树林将整个地面给遮挡得严严实实,人进不去,阳光也很难照射进来。我深吸一口气,闻着浓郁的松树香,神清气爽,顿时觉得心也仿佛飞了起来。

走了二十几分钟,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抬头一看,豁然开朗,前方不远处,一大片如雪的槐花映入眼帘,我真怀疑这是不是在梦中。

槐花甜丝丝的味道肆无忌惮地钻入鼻孔,进到喉咙,直冲肺腑,想不让人陶醉都难。阳光捉迷藏似地透过刺槐林,悄悄亲吻着洁白无瑕的槐花。槐花羞羞答答的,沐浴着阳光的吻,一个个灿烂盛开的梦酝酿成一嘟噜、一嘟噜的幸福畅想。

此时无风,老家的山林异常幽静,我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心灵震撼。哦,这不就是我家乡的桃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