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吉永 王吉昌

一

新中国成立初期，很多十多岁的孩子还未上小学。老烟台市（今芝罘区）人口多，学校短时期内接纳不了那么多孩子，八周岁才能报名上小学，还要优先安排年龄大的孩子入学。我小姑就近给我弟弟报名，上了毓璜顶幼稚园，两年后就可以直接升到小学。

弟弟上幼稚园的第二年，我在搬运小学上五年级。由于搬运小学学生住得比较分散，雨雪天为了学生的安全，学校会提前放学。毓璜顶西路是弟弟上幼稚园的必走之路，当时是水泥路，坡陡路窄，下雪天路很滑。我父母都上班，奶奶岁数大，一般由我放学后直接到毓璜顶幼稚园接弟弟一起回家。

幼稚园按照住址把四十多名小朋友分成毓璜顶西路、毓璜顶东路和医院下三个路队，放学后由三位老师护送回家。雨雪天或家长有时间的话，可以到幼稚园接孩子。家长去接孩子时，幼稚园的老园工毛爷爷总是打开门，把家长让到走廊里暖和着，静候孩子放学。毛爷爷是一个待人和善、很慈祥的老人，上下课和放学时，他手里拿着一个木柄的铜铃上下摇晃着，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非常喜欢弟弟的幼稚园。后来，不管是否雨雪天，只要我提前放学，就直奔毓璜顶幼稚园。在我等弟弟放学的那段时间，我爱观察幼稚园的建筑物和内外环境。幼稚园建在烟台二中院内东北部一块方地上，幼稚园的南面和西面有矮围墙与烟台二中相隔，矮围墙上，春夏两季开满美丽动人的红色蔷薇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令人陶醉。

二

据说，这所幼稚园是由会文书院（益文商专的前身，即后来的烟台二中）创办人郭显德博士的夫人苏紫兰女士于1900年创建的。

幼稚园的大门朝北，与烟台二中平行，小铁栅栏门很窄，不到二中大门的四分之一宽。进园后，冲着门是一条南北走向的甬路，甬路很长，一直通到院子南头。甬路的西侧顺着西墙边是一个长方形的小花园，花园里等距离栽了四棵丁香树，树下是一片低矮的月季和一些草本的花卉。

下雪天我去接弟弟时，丁香树的枝条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毛爷爷扫的雪也堆在丁香树下。瞅着被大雪埋没的丁香树，我一度担心它们会被冻坏，明年就不能开花了。可是，当春天来临时，丁香树如约开花，一穗穗倒垂着的白色丁香花散发着幽幽的清香，小花园里花团锦簇，流光溢彩。小花园南面还种了几棵樱桃树，每当樱桃成熟的时候，老师会采摘下来分给小朋友们品尝。

甬路东侧是一座方方正正的大平房，屋顶呈四面坡式，老烟台人称之为“道士帽”屋顶。这个大平房作为小朋友们上课、做游戏的活动室，活动室南面有一大块宽敞、向阳而背风的场地，是小朋友们室外活动的地方。

室内的窗台离地不高，台面挺宽，窗台上铺着漆成暗紫色的厚木板。活动室的地面也铺着厚厚的木地板，北墙并排放着两个大壁柜，里面装着各种玩具，有大大小小的布娃娃、小汽车、积木……记得我弟弟说，他最喜欢那几个上弦后到处蹦跳的小青蛙。

幼稚园每学期都会排练一些寓教于乐的小短剧。演出时，幼稚园邀请家长去观看，有几次是我代替家长到幼稚园观看演出的。我弟弟喜欢演剧，每次演得都很投入，老师总让他在小短剧中担任主要角色。比如，在《拔萝卜》中，他扮演种萝卜的老爷爷；在《狼和小羊》中，他装扮那个找借口吃掉小羊的大灰狼；在《渔夫和金鱼的故事》中，他扮演渔夫公公。弟弟演得活灵活现，博得了家长们的阵阵掌声。

幼稚园的条件和环境很令我羡慕，最羡慕的是小朋友们都有统一的服装。男女生都是白上衣，衣领和袖口上各有两条淡蓝色的杠杠。男生穿淡蓝色的背带裤，裤腿两侧和胸前兜兜上面各有两条白色的杠杠。弟弟至今还保存着我们兄妹五人小时候的一张合照，照片里弟弟穿着这套校服，可神气了。每当弟弟穿着校服走在马路上，总会引来众多路人的目光，因为那时，老烟台很少有统一穿校服的学校。

时光荏苒，毓璜顶幼稚园多年前已拆除，但我们对当年的景物、老师和同学依然记忆犹新，满是温馨的回忆和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