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吉训
那一年,十九岁的我学校毕业,带着“鹰击长空”的幻梦到一处山村学校教书。
这里没有什么文化生活,偶尔能看一场露天电影,如果中途下雨,耐着性子看完,就有了免费的天浴。孤寂艰苦的生活,很快使我没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豪气,常常拿一把二胡,拉一曲“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一晃就是大半年。忽一日,翻看钟阿城的《棋王》,不经意间,记住了“人要有点东西”才叫活着。整整思考了两个晚上,终于决定,我要读书。
每当夜深人静,我燃起一盏油灯,就着浓茶,李太白的飘逸如仙,杜甫的哀民多艰,苏东坡高歌大江东去,马致远低吟小桥流水,梁山好汉的勇武,西厢女子的多情……这一切,都那般鲜活地呈现于眼前。咀嚼那些古朴的文字,体味那些殷实厚重的人生,往往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灯油燃尽,不知东方之既白。
星期天,带一本书,到山头去坐一整天。青山依依,绿水幽幽,碧空蓝天,空气清爽澄澈。饿了,啃几口干粮;渴了,掬一捧山泉,吃饱喝足,然后看夕阳染红的山野和炊烟袅袅的村落。空旷的山野,是那样生机勃勃,那样令人心驰神往。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就是初冬,飕飕的北风不知疲倦地刮着。有时,夜读几个小时,推门而出,校园已被白雪覆盖。冬天的风里夹着雪花,本身就是一幅抒情的画面,如再加上一份遐想,一份洒脱,踏雪而歌,诵些“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诗句,那便是不尽的浪漫了,顿觉诗意人生,多么美好。
苦读三年,我的教学和自学都取得了可喜的成绩。现在置身小城的我,仍然痴爱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