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从娟

过年期间，顿顿饕餮盛宴，吃得胃口腻腻的。此时，精疲力尽的肠胃，只想接纳一些稀粥或清淡爽口的咸菜。粥，可以是小米粥、白米粥、杂粮粥、苞米粥等。咸菜的花样可就多了去了，疙瘩咸菜最家常，拿起一个，割片，切丝，蒜泥酱油拌之，就是清爽小菜一碟。萝卜干浸泡后，撒辣椒面，淋酱油，柔韧艮盈。我还腌制过黄瓜条、萝卜块、白菜丝等，作为喝粥的搭档。

或许是上了年岁了，忽然就开始了回忆，想起年少时候吃的一些食物。那天，孩子爹忽然说想吃以前的八宝咸菜，出门逛了半天，也未寻见八宝菜的影子。于是上网搜索有关八宝菜的信息，结果发现，网上卖的八宝菜里面的食材有金针菜、毛笋、黑木耳、茶干、菜梗、豆油皮等，与烟台八宝菜的食材大相径庭。他失望地说，以前烟台街上卖的八宝菜可好吃了，里面有花生豆、疙瘩条、芹菜、胡萝卜、鬼子姜等，脆生生的，好看好吃又下饭。

“有我这个妙手厨娘在，想吃八宝菜还不是小菜一碟？”我调侃道。其实，我还真没做过八宝菜，但却吃过不少。我循着记忆，回味八宝菜的味道，也想起会做八宝菜的高先生。

高先生是一位厨师，前些年在大海阳附近的居民区开一家小饭馆。他为人热情豪爽，经常邀请亲朋去他的饭馆聚餐。我去他家饭馆吃得最多的是鱼卤面，地地道道的手擀面，浇上加吉鱼做的卤子，滑爽鲜美。饭馆内，那一盆八宝菜就放在桌子上，里面放一个小勺，旁边放一摞小碟。食客可以像在家里一样，自己过去挖一碟端回餐桌。吃面搭配八宝菜，滋味翻倍，在当时被我称为绝配。高先生做的八宝菜里，八种食材一样不缺，且咸淡适中，色彩鲜亮，爽口解腻。除了芹菜、酱黄瓜之外，其他食材皆切锯齿花刀，颜值很高。小饭馆设在密集的居民区内，每到饭点，附近居民有在家懒得做饭的，都跑过来吃面条。不知他们是不是和我一样，为那一碟八宝菜而来。后来，高先生因病突然去世，小饭馆也关门了。从那时起，我再也没吃过八宝菜。

我循着记忆，扒拉着手指头细数做八宝菜的食材：花生豆、芹菜、胡萝卜、鬼子姜、酱黄瓜、疙瘩头、“小地雷”。备齐这七样食材之后，大脑便罢工了，怎么也想不起来另一种食材。我想用青椒来顶数，转而一想，记忆里八宝菜是不辣的。我询问家里的长辈，都说以前没做过八宝菜，我婆婆说，以前吃个咸菜疙瘩就不错了，谁有工夫去捣鼓那玩意儿。于是我咨询了大姑婆婆。她家住大海阳，天天去社区“壹家厨坊”义务帮厨，蒸、炸、煮、溜样样拿手。大姑婆婆说，另一种食材应该是萝卜，但必须腌制后除去辣气，使之温和。万事俱备，只欠这款食材。

说做就做，把食材、花刀备齐，便开始制作。一样样的食材在菜板上排队等候我的“精雕细琢”，变成八宝菜里的一员。做八宝菜的过程很繁琐，疙瘩头、胡萝卜、鬼子姜都要用波浪纹刀切成锯齿状花纹；芹菜需经过清洗剖开切段；花生豆要提前浸泡煮熟；酱黄瓜、疙瘩条需要轻轻浸泡一下减轻咸味；芹菜、胡萝卜则要提前腌渍一会儿。调味的过程也需酌情，酱油需拿捏到位，太浓了容易染色不够靓丽，太淡了不入味，一切都要刚刚好……

本想少做一点，可八样食材热热闹闹集合了一小盆。看着颜值不错，让人一看就有食欲。因食材多，味道也更有层次感。我以闪亮登场的姿态把八宝菜端上餐桌，孩子爹迫不及待地捏起一根鬼子姜，品尝之后面露喜色，连声说不错不错，就是以前那个味道。那一刻，我觉得销声匿迹的八宝菜又回来了。作为一个资深厨娘，有着对各种食材的调遣以及调味料搭配的本领，然后再凭着舌尖的记忆，做好八宝菜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儿。我把八宝菜分装了几盒，送给左邻右舍品尝，大家都说好吃。

那些天，我家餐桌上，八宝菜在众多菜品中脱颖而出，一跃为王。山珍海味吃腻了嘴，着实需要一款小清新的八宝菜来清肠开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