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照

吹柳哨，是我们这些乡下孩子最喜欢玩的一种游戏。

这种游戏是有季节的，一般就在每年的开春之后。和煦的春风一吹，大地万物复苏，我们村西头河堤大坝上的一棵棵柳树开始泛绿，远看如一团团嫩绿的雾，倒垂的柳丝袅袅娜娜，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摆着。清明过后，柳条就更加柔软，而且开始“裂骨”了。在我们老家，说树枝“裂骨”了，就是说树枝的内骨硬了起来，与外皮之间开始分离了。这正是孩子们用柳枝制作柳哨、吹柳哨的时候。

傍晚放学后，孩子们纷纷从家里跑出来，提着篮子到野外的麦田中挖猪菜，并趁机跑到河堤大坝上，爬树拽下柳枝精心制作柳哨。从口袋里把铅笔刀掏出来，截下一段五指长的柳枝，把粗的一端切齐整，然后用左手捏住，右手开始拧动着绿色的柳枝外皮，从粗到细，一点一点地拧，很快树皮就松动了，再把里面白色的柳枝内芯抽出来，一根柳管就留在手里了。再用锋利的刀片在略粗的那端轻轻削去约一厘米的外表皮，露出细嫩的部分，把管头略一捏扁，嘴对准柳管轻轻一吹，那呜呜的柳哨就开始在旷野中响了起来。当年，我还试着用松柏枝、槐树枝制作哨子，也很成功。也许到了春天的这个季节，大地上很多树木的树枝都“裂骨”了。由于孩子们做的柳哨粗细、长短不一，吹出的哨音也不一样，有的声音呜咽，有的声音清脆，还有的声音粗细交织。一般孩子们都会制作好几个柳哨，有的还在手里提着一两根柳条，柳哨吹坏了，随时可以制作。

欢快的孩子们在田野里跑动着，柳哨也在孩子们的嘴里不知疲倦地吹着、吹着。有时候，孩子们还会玩打仗的游戏，柳哨就成了司号员的军号，孩子们头戴着用柳枝编成的伪装帽，鼓起腮帮子，挺起胸膛，用力吹着柳哨，想竭力吹出铜号那种独有的“嘀嘀嗒嗒”的声音，但是吹着吹着却只是发出呜哇呜哇的长短音。即使不像军号声，但孩子们依然大声呼喊着，跑着向前面的沙坝上冲去。

当夕阳落山，村里的上空升腾起袅袅炊烟，孩子们便急忙拽几把猪菜塞进篮子里往家赶。此时，那长短不一、声音各异的柳哨声，便开始在村子的上空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柳哨声欢快、敞亮，传递出一个讯息——那就是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