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俊

三月三，三月三，

蒸面鸡，蒸面燕。

捏只喜燕叫喳喳，

捏个花篮摆桌上。

大燕小燕做一千，

乡间孩子分着吃，

长大都是好儿男。

老家有种面食，叫“小鸡饽饽”，又叫小面燕。用白面加少许二酜面，加上鸡蛋拌成面团，做成小燕、小鸡、小鱼等小动物形状，蒸熟成馍，色泽洁白，味道清香。捏面燕是清明节的一种传统民俗活动，也表达了人们对春天的热爱和对新一年农业丰收的美好期盼。

面燕是用小麦磨的面粉经手工揉制、塑形、剪嘴、压翅等工序，塑形制作成各种燕子形状，最后上锅蒸熟而成。常用工具有剪刀、花纹模等，常用手法有揉、搓、捏、切等。完全是手工捏制，体现出乡村巧妇高超的艺术创造力和想象力。

我娘手巧，在我们刘家胡同八户人家中，属于悟亮的媳妇。

我童年的记忆里，一日三餐总是烀饼子与咸菜丝相伴。那时候，小麦面饽饽可是金贵，只有逢节过年能吃上几顿解解馋。饽饽做好醒好，上锅盖上麦秸草编的盖子，大火添柴，锅里热气呼呼冒出，香味四溢时停火。白面饽饽的香味在大街小巷弥漫，人们就知道我娘蒸饽饽了。

清明节临近，我娘便天天忙着捏面燕。用老面做的引子发面，揉面，醒面。我娘把揉好的面放在案上，双手温柔地拍打，娴熟地捏面燕。面团在掌心压扁摊平呈圆形，洒干粉，左手面团，右手揉顺，由圆到长，均匀转动。细心捏捏，刀切剪修，一双巧手揉捏，瞬间变成了一只只活灵活现的小燕子。

面燕摆在热炕上，远远看去，像极了一件件精美的手工艺品。

我跑倦了，玩累了，该吃饭了，就等候在锅台前。娘利索地揭起锅盖，乳白色的蒸汽一窝蜂地逃出来，可爱的手工做的小燕子放在麦秸帘上，透过蒸汽显露在面前。娘吹着气，手蘸着凉水，把它们捡到大盘子里。有粘在锅边焦黄的圪渣，娘顺手疼爱地塞进我的口中。

老家人都说，巧妈馋儿子。真的，妈的手巧，儿子嘴馋。我娘最拿手的饭食，不是大鱼大肉，是简简单单的面燕，记得我小时候唱过这样的童谣：“做小鸡捏小燕，给小孩能解馋，省下饽饽娶媳妇。”

多少年了，锅台、大饼、大锅冒着暖人的白色蒸汽、我娘站在灶台边忙碌的身影，这样温馨的画面至今仍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似遥远，又像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