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建国

正月十五是仅次于除夕的一个节日。这天一大早，乡间的人们家家户户都要燃放爆竹，像大年三十一样，将族谱再次请出来，摆上供品，燃香祭奠。傍晚到祖坟送灯，晚饭后，再在家中点燃其他灯，家里家外亮亮堂堂、红彤彤的。在这些程序中，送灯是重点。

早年间，面灯和萝卜灯都是农家自制的，俗称灯碗。做面灯一般在正月十四或十五，面灯是用豆面做成上坟灯、十二生肖灯、十二月灯等。十二生肖灯的寓意在于消除病灾，人口兴旺。而十二月灯，据说看其点燃后灯芯呈现的形状可以得到预兆，如六月灯的灯芯如果燃成米粒状，预示着小麦将获得丰收。面灯上方有盛油的灯碗，用草秆缠上棉花插上做灯芯，做好后，放在锅中稍微蒸一下，使其不变形，最后浇上蜡油。至于灯的种类，有龙凤灯、荷花灯、在灯碗边沿捏褶的十二月灯、用盘子盛着放在水缸中漂浮的金鱼灯（预示着家中日子川流不息）、面缸中的神虫灯（寓意粮食有余）、猪灯（寓意家畜兴旺）、狗灯、鸡灯、看场佬灯、窗台花灯等。

做面灯有讲究，既要个头高又要细巧，意味着后代都是高个子的人，家族兴旺。民间传说，正月十五的灯光是吉祥之光，能驱妖辟邪祛百病，所以这一天人们都会端着灯相互照照面孔。还要照一照屋里内外，把全家的每一个角落都要照遍，表示一年亮堂，日子红火顺当。十二月灯中的二月灯不点，留在“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再点。俗语：二月二灯碗燎锅底，做的饭菜好吃。

人们所说的“金灯”，指的是用豆面做的灯，因其是黄色而称“金灯”；“银灯”则是用白面做的。家中若有亲人故去，头一年要在正月十四做“银灯”送到祖坟。

这天傍晚，各家各户都要带上面灯到祖坟为先人送灯祭奠。

这一天若天气晴朗、傍晚无风即是“收灯”，预示着全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若“十五雪打灯”则预示着秋季会涝。

回想当年，我跟着大人们傍晚步行到山上的祖坟送灯，成人后带着孩子们进山送灯，这些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回家后，点燃族谱前的荷花灯、十二月灯等，将狗灯放在大门口，鸡灯照鸡窝，鱼灯放在水缸内，各得其所。

如今习俗改进，人们大多不做灯碗了。近几年，市场上兴起了一寸高的小蜡烛及电池灯等可供选择。

正月十六早上，燃烧纸和香后，在爆竹声中将供桌上的祭品全撤下来，请下族谱收藏，表示大年结束。

节日后的面灯，蒸熟后切成片晒干，是做菜和做玉米汤的佳肴，有嚼劲，别有一番风味。2016年，烟台市文化馆和烟台电视台在我家里拍摄春节片子，豆面灯碗蒸熟了，我迫不及待地要品尝，可品尝后我失望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当年面灯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