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文
八月是一年当中比较热的时候,虽处夏秋交际,但白天日头依旧高悬,闷热的空气席卷每一个边角,大街小巷也都变得有气无力了。可到了傍晚之后,日头渐渐西下,清风渐起,这时的港城才真正热闹起来。
都说大海是大自然赋予港城的礼物。趁着天还长、水也暖和,小半个城市的人都跑到海边来了。海边最美的时辰莫过于夕阳将落未落之际,此起彼伏的海面被落日余辉染成了赤黄色,如羞赧的少女酒窝一般,甚是摄人心魄。
海边到处都能看到色彩缤纷、形状各异的游泳圈,洗海澡是海边人最低成本的纳凉方式了。打眼望去,海里尽是溅起的白色水花,水性好的人“浪里白条”似地炫耀着高超的泳技,活泼好动的人趔趔趄趄地在水中撒欢嬉闹。不愿沾水的人则坐在细软的沙滩上,要么垒堡挖洞,或者干脆啥也不干,只是盯着远处的海平线愣神儿。
海边还有一类人,热衷于赶海。这也是我最喜欢的海边娱乐方式之一。待到潮落之际,浅滩或挡浪坝下端会露出成片的礁石,此时人们会拎着小桶、铁铲之类的工具,小心翼翼地在礁石间翻找海货。赶海最大的魅力在于它的不确定性,你永远不确定翻开的礁石下面会有什么惊喜,可能是海星,也可能是海螺、螃蟹……有时运气好赶上北风过境,甚至可以在海滩和礁石间找到蛏子、海肠子之类的海鲜,这是大海给予港城人得天独厚的馈赠。在这条细长的海岸线上,每一寸水土都洋溢着热情。当带着海盐味儿的清风拂过面颊,人们的幸福感在这一刻得以延伸。
在暑热渐消的夜晚,抓“知了猴”也是港城百姓最热衷的活动之一。这不,公园里、树林中,到处都能看到晃动的灯光与忙碌的身影。抓“知了猴”最好在雨后,只需拿着手电筒在周围树根树干处寻找即可,如果看到树下的土里有洞,大概率会有“知了猴”在里面。白天粘知了更是门技术活儿,眼不准不行,手不快不行。先在长竿顶端裹上面筋,慢慢靠近,迅速出手,那知了后知后觉,发现危险时却已大难临头。知了不仅营养丰富,口味也讨喜。抓回来洗净盐腌后下锅油炸,再撒上孜然、辣椒面之类佐料,脆香之余留下无尽的鲜美,令人回味无穷。
有道是“烟绕千峰留五味,香勾四皓出商岩”。华灯初上,海岸边、夜市中、巷子里的烧烤味儿顺着空气渺渺四散,牵动着八方食客的味蕾。不一会儿,大大小小带有“烧烤”字样的霓虹招牌前便坐满了人。烧烤作为人们最原始的烹饪方式流传至今,虽不似国宴般正式,也不如地方菜系精致考究,却代表了中国饮食最市井、最接地气的一面。吃烧烤的人无需过分考虑坐姿仪态,也不必关注太多的饮食礼节,待那被炭火烤得滋啦冒油的烤串上桌,配上一盘麻辣钉螺或盐水毛豆,两三杯啤酒下肚,吃得是嘴角流油,侃得是天南海北,其中之快意,非是三言两语所能概述。如果说八月的每个烧烤摊都是一个江湖,那么每一名食客皆算是英雄儿女了吧。
八月的夜晚承载了港城人太多的欢喜与情调。正所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市井万象是一座城市磅礴生命力的有效表达。我时常想,最深层的灵魂触动或许并非居于天地之高远,而体现于人间百态的纵情与悲喜,这或许便是幸福的定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