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仲华

洗海澡是烟台人对到海里游泳或玩耍的俗称。在烟台洗海澡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这里海水碧蓝、沙滩细腻、坡度平缓，是洗海澡的绝佳之地。

上世纪60年代以前，烟台约定俗成地有两大海水浴场。第一海水浴场是烟台山以东至海军炮校（现海军航空大学）沿岸。现地方港以西再往北到三里桥沿岸也是洗海澡的好地方，是第二海水浴场，不过当时那里地处人烟稀少的西沙旺，所以人气不旺，去的多是垂钓者。上世纪60年代末开始，地方港以西沿岸陆续成立了众多的工矿企业，这里失去了浴场的作用。后来第二海水浴场改到了现莱山区滨海中路的黄金旅游带上，与渔人码头相邻。

盛夏时节，最热闹的是“满潮顶”时的虹口路北端，也就是原解放路地下暗河的入海口处。这里在农历月初和月中涨大潮时，海水2米多深，那是水性好的年轻人露一手的好机会。如果赶上星期天，那就热闹极了！岸上小青年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助跑、弹跳，以优美的弧线跳到海里，一会儿就露出海面，游到岸上再重新开始。站在岸边看热闹的众多男女老幼不时叫好，为他们助威。也有一些“半桩小子”（烟台方言，指大约十几岁未成年的男孩）横插进来，学着大哥哥们的样子往海里跳。因为他们不守秩序，惹得小青年们“恼”了就驱赶他们，驱赶无效便“围剿”他们，捉到一个便一人扯着两只胳膊，一人扯着两条腿，扯到岸边，像抛沙包一样，只听“1、2、3”“3”字一出口，“半桩小子”就呈抛物线状被抛到了海里！一会儿，只见落水点不远处，一个孩子的头露出了海面，一边“噗”“噗”地吐着水，一边往岸边游。上岸后，他嬉笑着又去捣乱，再被抓到丢到海里，就这样嘻嘻哈哈直到累得筋疲力尽为止。

我的父亲是独子，旧时家里担心安全问题不让他去洗海澡，看管甚严，所以直到他去世，我也没见过或听说过他洗过海澡。在烟台土生土长的我至今也不会洗海澡。

记得我上小学二三年级学校放暑假的时候，曾偷偷和小伙伴到原海员俱乐部门前（现金海湾酒店东边）的沙滩浅水处扑腾了一会儿。回家后，父亲看见我的脸被晒红了，脖子上有白色的盐碱痕迹，便严厉地训斥：“是不是去洗海澡了？不怕淹死啊！”并照着我的屁股打了两巴掌，就这两巴掌使我此后好几年都不敢去洗海澡。

我上了初中以后，偶尔和同学、邻居去海里玩耍，看到人家如鱼得水般在海里变着花样游泳，心里也着急，就跟着学，不管怎么学，就是学不会。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好几年的努力，我的最好成绩就是在海里狠劲地扑腾半天，也只不过游了十几米而已。我在海里游泳，水深不能过胸，只要在海里站立起来脚够不到海底，就慌了神，赶快往岸边返。

上世纪80年代，有一年7月份单位在第一海水浴场组织一次游泳比赛。比赛规定，游泳者从岸边出发，绕过海水浴场深处的浮漂回到出发地，最先到达者获胜，没有绕过浮漂者，视为犯规。我因不会游泳，就和另外几位同事坐在一艘小舢板上当裁判，在浮漂附近观察记录。

活动自始至终非常顺利，没想到比赛一结束，小青年们便纷纷开始展示自己的才艺：仰泳的、蛙泳的，还有一些爬到小舢板上又一个猛子扎到海里，我坐在船头看着也挺开心的。突然，不知是谁和我开玩笑，冷不防一下把我推到了海里！掉到海里的那一刹那，我感到脚不沾地，就慌了神，喊了一声“不好”，手脚就乱了章法，胡乱拨拉起来。水性好的老同事柳玉宝看到这个情况急忙从舢板上跳下来，对我说：“老丁，你真不会游泳吗？快扶着我的肩膀！”我扶着他的肩膀蹬水到了岸边。哎，洗海澡算是与我彻底绝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