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东

“你看你的后背，被桑葚染了一块一块的紫斑。”走出桑园，同行的文友指着我的后背说。我扭头一看，可不是嘛，“这还能洗吗？”“听说用草莓汁涂上，搓揉一下，就能洗去，你不妨试试。”文友说。这点不快，很快被桑葚那酸甜适中的味道冲淡了，大家兴奋地晒着各自的收获。

这是6月8日莱阳市作协采风团的一次活动，在宋文华主席带领下来到吕格庄采摘桑葚。桑园规模不小，桑树也就一人多高，但枝枝相连，叶叶相交，天空被绿叶遮掩得密密实实。20多人一转眼便没入其中，只能听到似近似远的人语声，就是不知道人在哪里。

桑树丛空间很小，我只能猫着腰钻进去，直着身，除了叶，还是叶，啥也看不到。只有翻开桑叶，才能看到一颗颗硕大的桑葚，躲在桑叶下随风摆动。看那桑葚，薄薄的外膜包裹着一瓣一瓣紫色的果肉，紧紧簇拥在一起。

青色的桑葚，除了青涩，几乎没有什么味道。黄中带红的，酸酸的，吃几颗就会倒牙。只有紫色的桑葚是甜甜的，吃起来满口流汁，沁人心脾。

看着这诱人的颜色，我倏忽觉得，阳光真是一支神奇的画笔，它用无穷的魔力轻轻点画，就打上了浅青的底色。等桑葚稍微大一点，再添加黄绿的颜色。等黄绿色的桑葚再长大一圈，涂上红色来遮掩绿色的青涩。继而又把浅红涂成深红，最后加重色调，涂成紫红。

只是站着摘，效率是不高的，我半蹲着，人在桑叶下，抬头就能看见那一簇簇的桑葚。有时候刚摘下一个，一不小心从手心里脱落了，心里这个不舍啊，就如同刚写完的文章，操作失误删除了。

有时候，刚刚看到几颗硕大的，准备调整一下姿势下手，就突然找不着了；有时候，看到一串，就贪婪地想着一颗不漏地摘下来。累了，我直起身，做了一个深呼吸，吮吸着桑叶那特殊的芬芳，在密不透风的初夏的闷热中，感受着些许清凉。哪怕你用纸巾不断地擦着汗，也不愿意从这个绿色的王国里走出来。前些天，看到水果店里鲜美肥硕的紫红桑葚，我买了一些回家品尝。可任凭汁液怎么渲染唇齿，也吃不出自己亲手摘的甘甜鲜美。

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姥姥家的一段经历。姥姥家屋后有一棵高大的桑树，6月上旬就结满了桑葚。我毫不费力就爬了上去，摘桑葚吃。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能吃上甘甜可口的桑葚，是很美好的享受啊。姥姥踮起小脚，在树下吆喝：“快下来！把树枝压断了，就摔下来了。”我在树上吃够了，才慢慢地爬下来。那桑葚的甜，是原汁原味的，如同今天采摘的桑葚。

“收工了！收工了！”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直到宋文华主席在林外呼喊，大家才从桑林里钻出来。还是20多人，不一样的是，每个人的手都改变了原来的颜色，衣服上或大或小都染上了紫色的斑块，方便袋里盛着或轻或重的劳动果实。大家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调侃着彼此的样子，和童年一样纯真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