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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足 烟台晚报 2023年06月18日

平平

父亲1939年生于胶东一个渔村,祖辈以打鱼种地为生,上有兄3人、姊2人,父亲未及出世时我的祖父便没了。日子很艰难,我的祖母曾一度想把他送给别人家抚养。

幼年家贫,父亲连一床属于自己的棉被都没有,只能与三伯父合盖一床被子取暖。三伯父长我父亲3岁,个子又高,自己一个人足以卷起一床被子,父亲只有靠拉着盖地瓜的破被勉强度过了寒冬。那时,胶东东部沿海地区的屋顶都用厚实的海草来遮风挡雨。12岁的他为了能有一床属于自己的被子,不顾海水冰凉刺骨,早起晚归捡拾海草,晾晒后到集市售卖,终于换得一床属于自己的新棉被。我小时候,他时常跟我讲起这件事,可见这床棉被留给他的记忆多么深刻。

父亲未及成年时便跟着大伯父到烟台做临时工,在养殖场养海带。后来几经辗转,他转至烟台渔业公司当船员。生活逐渐稳定下来后,他就将我祖母接到烟台生活,一直到结婚后。

父亲特别容易知足,我三四岁刚刚记事的时候,记得他每次出海归来,总是坐在炕头上,心满意足地喝上一顿小酒,然后满心欢喜地逗我们姐妹俩玩儿。母亲多次对我说,父亲总喜欢将我扛在他厚实的肩膀上,然后屈腿弯腰,在低矮的房门之间走过。

父亲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但对两个女儿却格外疼爱。他会手把手地教我和我姐下跳棋、打扑克。当我悔棋时,他总是嘿嘿地笑着,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说“以后再也不准了”。

现在我也50多岁了,看父亲年轻时的照片,他总是双眼含笑。他用辛勤的劳动换得了他满意的生活,知足而后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