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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父亲 烟台晚报 2023年06月16日

◎孙秉伟

与老伴在家看一部上个世纪60年代的反特电影,影片中英勇的公安战士一身军装,看着看着,父亲公安战士的形象浮现在眼前。

建国初期,父亲是公安部队的一名战士。20多岁的他与战友们一起担负着这块刚刚解放的土地上的警卫任务,那时敌特活动猖獗,公安部队任务光荣又充满风险。母亲说那时父亲常常是执行任务几天见不到面,为此她日夜担心。父亲对母亲说,公安人员不足,任务又重,只能撇小家顾大家。他以一腔热血战斗在岗位上,成绩突出,多次立功受奖。父亲后来转业到地方,其军人风骨、责任心、担当精神在新岗位上展现出来,成为系统行家里手和单位业务骨干,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和技术能手。

1965年,刚满16岁的我考入济南铁路机械学校,独身到离家几百里的济南求学。每到周六下课后,济南的同学都回家了,宿舍里只留下我们外地孩子,我常因想妈妈想家偷偷掉泪。学校食堂花样不少,可当时我是享受学校最高助学金(每月10元)的穷孩子,一份“奶汤冬瓜”虽然清汤寡水,但因便宜,便常常成了我打饭首选。周日我会到街上买两包便宜的豆豉佐餐。我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跟不上,长得瘦小,个头还不到1.6米。那年深秋,父亲出差到济南,赶到学校来看我。看我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胶鞋刷得干干净净,穿戴得利利索索,很是高兴。他带来妈妈给我准备的衣物、食品,还有油煎的黄花鱼,临走时要带我到饭馆吃饭。长那么大我还是第一次下馆子。在一家门头古香古色的酒店,父亲给我点了一笼屉小蒸包。我让父亲先吃,他说一会儿要去招待所吃饭,催我赶快吃。我非得让父亲吃,父亲笑声说道:“好,好,孩子长大了,那我尝尝。”看着父亲吃下一个,我这才开吃。这种小蒸包的馅就是一个肉核,咬一口,汤汁流淌出来,味道鲜美得无法形容。我看了看父亲,他满脸慈爱正满足地看着我吃,我的心里翻腾着热浪,身处异乡,守着自己的父亲,吃着如此美味,心都要融化了。多年来,我不曾忘记那顿小笼包,后来到济南N次,吃过多家包子,竟然再也没有那般滋味。

1998年,患病多年的父亲病情恶化了。10月11日那天,父亲与母亲说很想我们一家。我和妻子迅速赶了回去。父亲因病两眼已看不清东西了,我心疼地抚摸着父亲瘦骨嶙峋的手臂说:“爸爸,我和淑贞回来看你了。”父亲对我说:“我觉得不大好。”“爸爸,咱这就去医院。”父亲似乎不愿意走,又让我推着轮椅在屋里转了转。“秉伟,我觉得这次去医院凶多吉少。”“爸爸,咱们到医院复查一下就回家了,你说哪里去了?”“唉,孩子,我心里有数。”不曾想这竟是父亲留给我们的最后一句话。到了医院,刚安排好住院,父亲突然呼吸困难,医生急忙抢救,17点42分,父亲的心脏停止跳动,享年72岁。

两天后,在殡仪馆吊唁大厅,由父亲生前单位领导主持了近300人参加的遗体告别仪式。父亲安详地躺在青松和鲜花丛中,遗体上覆盖着鲜红的中国共产党党旗,在亲友不尽的泪水和哭声中驾鹤西去。

父亲安息的地方依山傍海,向阳门第,青松翠柏,鸟语花香,是块风水宝地。我在父亲墓前向父亲保证,绝不会辜负老人家的期望,要更好地孝敬母亲、尊敬长辈;兄弟姐妹之间要团结和睦、互相关心帮助;要教育子女勤奋学习、努力工作、学会做人、学会生活。我对着父亲的遗像含着泪水说:“爸爸,您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