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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心似我心 烟台晚报 2023年06月09日

少小

脚步越来越快,推开楼门,拐过楼角,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却又放回去,然后,按下门铃,心顿时变得雀跃,屋内传出咚咚咚的脚步声和拖着长调的童声:“谁呀——”

“我呀——妈妈!”门开了,小儿子的身影闪现。“妈妈!”小儿子的喊声响亮中夹着喜悦。我松开拉着大女儿的手,抱起小儿子。

这就是我的一双儿女。晚饭后,小儿子托着腮帮认真地问我:“妈妈,啥时再带我去河边玩。”我不由笑了,脑海中不时地闪现出郊游的一幕幕。

春风吹,柳芽黄。爱人折柳一枝,选取一段,三拧两拧,内条与外皮分离,管状外皮放在唇间吹出一曲柳笛。小儿子双眼放光,也要吹。唾沫口水一大堆,却吹不出声音。他很懊恼,我们却看得忍俊不禁。扔掉柳笛,他转身跑去追那对玉色蝴蝶,蝴蝶飞进油菜花地,惊起一片蜜蜂嗡嗡嗡。又转而去放风筝,东风尚好,纸鸢直冲云霄。院子里、篱笆下,奶奶种下一粒籽,他也傍桑阴学种瓜,挖了一个坑,种下一粒鹅卵石。

夏日,爱人一手持粘杆,一手放在唇边发出嘘声,小儿子立刻闭口立,他知道爸爸意欲捕蝉。夹河湿地公园里,高柳长条,蝉鸣阵阵,水池内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河边一条小船未挽也未系,被风吹入钓鱼湾。

小儿子嚷着要钓鱼,爱人只好放下粘杆,架好鱼竿甩出鱼线,小儿子也装模作样,端坐小凳子,手握玩具鱼竿。一条鱼游来,女儿兴奋地喊我看,小儿子忙连连摆手,怕惊了鱼儿不上钩。不过,他哪里坐得住呢,一会儿便跑去玩了。阳光穿透树叶缝隙,洒下一片光怪陆离的斑驳。我和女儿并肩坐在树荫下,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跑来跑去。

秋天再来这里,蝉声早已匿迹,莲花也已落败,莲蓬高高耸立。有人划着小船正在清理败叶残萍,扔来几个莲蓬。小儿子趴在木桥上,一颗一颗剥出莲子,又一颗一颗摆放整齐。山衔落日,天光黯淡下来,一叶梧桐卷着秋风飘落,寒漪袅袅劝我们回家。

冬天冰天雪地,躲在家中却暖意融融。小儿子骑着一根竹马,口中“驾驾”有声,来回冲突,绕了一圈又一圈。偶然看向窗外,一轮圆月挂在夜空,小儿子立定,小手一指:“妈妈,你看!月亮像不像咱家的白玉盘子?”我曾跟他开玩笑,说那盛菜的白色圆盘是用白玉做的。“你看你看,玉盘飞到那朵青色的云上啦!”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一片乌青的云,被风疾推到月亮身后。

然而,儿子爱玩雪,其实玩冰更多。入夜,他放小半盆水在窗外,一根彩绳一头趴在盆沿儿,一头冻在里面。次日晨,小儿子用左手扯起彩绳,使劲一拽,晶莹剔透的冰坨就被拎起来。右手握着小棍立刻敲起来,那声音有金属的清脆,还有冰块的寒凉。随着他一声大喊,高扬手臂猛敲下去,冰坨像玻璃一样碎落一地,飞花溅玉一般。

除夕之夜,小儿子抱着一大盒爆竹“小金鱼”,一个一个地丢出去,或者一把撒出去,又或者在地上排好长龙,一蹦一跳踩上去,弄出多种不一样的声响。是夜,儿女誓要守岁,强撑着怎么也不睡,春晚里不时放歌的盛世繁华,亲人间不停举杯的觥筹交错,都能振奋他们的精神,在喧闹声中期待新年的到来……

很羡慕孩子的快乐。我想,自己来世可否做个牧童,在落霞中横坐牛背,任由黄牛缓步归。管你松下问童子,还是借问酒家何处有,管你少小离家老大回,还是梅福来访,我只信口吹着柳笛,管他什么腔与什么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