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7月25日
巴·钢普力布
因为一个人,我爱上了一座城;因为一座城,我爱上了烟台被折射缩影过的每一位烟台人。
我自驾远走400多华里,还是头一次从一座城的海边出发,去往另一座城的海边。一路风尘如絮,一路江山如画,激起我发妻的年轻态。这位70岁的老太太,竟然哼起了《在希望的田野上》。说话间自签打卡,三拐两拐来到了徒弟等候的地方。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马路两旁的大树,打湿了城市空心地坪上的小草,也打湿了我的心。在与大病初愈的耄耋弟子相拥的那一刻,我们俩泣不成声,四行老泪齐刷刷地淌流而下。那一瞬间,轻音乐般的雨声为我俩作最为和谐的伴奏。“师父,我想你……”“腴田,为师也想你……”话毕,我们师徒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耄耋之人就是我的高徒腴田(张国富)先生,烟台籍作家、书画家。他开心的样子如同不曾抱恙,铿锵的拐杖戳在大理石板上,仿佛不服已老之躯。徒媳陈女士清瘦、慈蔼,用可亲已然不能概括。我们一行四人沿着芝罘区的海岸,在高高的灯塔的导引下,由北向南漫步而去。没有夏风拂面的凉爽,却有前所未有的惬意;没有远洋货轮的疾驰,却不缺少心灵飞扬的舒爽;没有情侣相拥的热吻,却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注脚。此时此刻,只有烟台独有的热烈夏日,簇拥着他们夫妻诚挚的敬意,融汇着我们一行四人的和睦氛围,和鸣着海浪轻轻发出的拍岸声响——哗,哗,哗哗,一阵阵一声声,敲击着我仿佛天生烟台人的心穴。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一声高过一声,给这座优渥的城市注入了无限生机。零零散散的俊男靓女,捧着自带福气的微笑横穿竖过,构成了一道道美丽的人文海岸线。抬头望向远方,游艇在眼前穿梭而过,顷刻间就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翱翔的海鸥充当起游客的恋人,一只只忽闪着双翅,有些轻盈又有些自负,忽而俯冲过来,忽而又高翔而去,来来回回不厌其烦。望着眼前的海鸥,我猛然间想起了庄子的《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刹那间我又回想起不堪的陈年往事:我仿佛看见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英军入侵芝罘,我仿佛看见倭寇军国主义的大刀挥向烟台……如今的烟台在中国的坐标中,已成为世人眼中冉冉升起的新星。这岂能让热爱烟台的我不去回思再三,又岂能不让土著的烟台人感慨万千!
沿着海岸线继续向南行走,海鸥依旧在岸边嬉戏,人群依旧熙熙攘攘。那一刻我真的动情了,我痴迷了。我很想放下全部的矜持,来一次自然状态下的精神放松。此时此刻,我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看花坛里蜂飞蝶舞,听人海中你去他来,携手长街共欢愉,随天际云卷云舒。于是,我再一次深悟:人唯有活出至真、至善、至美、至纯,才叫幸福。思忖之间,不知是谁的大手猛然捂住了我的双眼,那一刻我仿佛失明了。但我分明聆听到鹏的翅膀拍打着水面,激起三千里的浪涛,环绕着旋风飞上了九万里的高空,乘着六月的阳光离开了烟台的渤海情郎,像野马奔腾一样一骑绝尘,酝酿出飘飘洒洒的传说。难道这一拨又一拨的海鸥,它们是鹏灵转世?它们是受蔚蓝的委托,故意来勾起老朽的情思夜话?
回想我收徒,最早可以追溯到1983年的隆冬季节,而腴田拜师是在2010年嫩芽初萌的春天。记得那一日的气候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像一根永远用不完的中性铅笔。从此一展长卷,由远及近,来到当下——入市伊始,一位交警雨中指点迷津;一位清洁工不厌其烦地告知路径;一位保安助我停车喊话向左向右;宾馆大厅经理的耐心告知,餐厅服务员的周到的服务,还有徒弟徒媳真诚的热情招待,这一个个场景构成了一幅幅美丽的人物图谱,形成了庞大的烟台代言人的阵容。这决然是700多万烟台人最为精致的缩影。从这个窗口望去,我窥明了烟台人的朴实,我体察到了烟台人的温情,由此我仿佛清楚地看到了中华民族崛起的根本依据。
离开烟台的时候,华光四射,行人匆匆。回首烟台再挥手,我们彼此就像久别重逢又要匆忙离去的恋人,缠缠绵绵不忍归航。这座祥和的城市,静悄悄地似乎依然酣睡在晨曦中,但这种沉静,恰恰是一种极富蓬勃能力的昭告,恰恰是极富前行魄力的暗示,恰恰是极富增长潜力的最好兆头。
烟台,我把你刻在心上,好让我即使休眠依然能够仰望你的世代繁华;我把灯塔刻在心上,好让自己永不迷失方向;我把烟台人民刻在心上,好让我记住这里的淳朴善良。于是我再一次正告自己:力布啊,请记住这个格外有意义的夏天,请记住这次异乎寻常的相拥;请不要忘记烟台的一草一木,请不要忘记烟台人民那一张张慈善友情的脸庞,请不要忘记这座很接地气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