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耕诗话

2025年05月16日

梁雨豪

胶东的小渔村养育了我,海浪声是我童年时最为悦耳的旋律。

或许是久住渔村的缘故吧,我很少接触与农业相关的事宜。直到在初中的语文课堂上学习了东晋陶渊明的“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的诗句,我才开始对土地产生了眷念与向往。

一抔黄土,诉说着《诗经》里“载芟载柞,其耕泽泽”的劳作往事,见证了中华大地沧桑巨变的农耕历程。捧起一抔土,凑到鼻间闻嗅,泥土里植被的根系、田埂间的石子、不可胜数的砂砾……它们裹挟着淡淡的青草的香气,一同钻进我的鼻孔里。

清晨五点半左右,太阳从地平线上徐徐爬起,胶东大地的一切都像刚刚睡醒的样子。我迎着初升的朝阳,在离家不远处的小河旁开荒、除草。晨曦像母亲的手抚摸着胶东大地的农作物,微风拂过原野上的草木,送来缕缕清香。

伫立于晨风里,在河畔听风吟,内心顿生无比的惬意。晨间打理农事有滋有味,雨后的耕作更是一段饶有趣味的时光。

北上的暖湿气流与天上的云翳不经意相遇,于是啊,北国的小城便开始飘起了漫天的雨花。土地的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水曲曲折折地流向远方。一场雨,使原本裸露的河床浸满了雨水,河边的野草也在雨水的滋润下变得愈发繁茂起来。小河的南畔有一丛茂盛的苇草,它们挺直了腰杆,好似一个个小男子汉,在温煦的和风里,轻轻地摇曳着身子。

与烈日蒸烤下的土地不同,雨后的土地开垦起来暄软极了,来回走着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沿着田埂行至河滩上,淤泥悄悄地潜入芦苇的根部,踩在上面软软的、柔柔的。与陆地上的泥土不同,河滩上的淤泥真可谓“两极分化”。双脚踩在最上层的软泥上,不一会儿就下陷了一小截儿,没到脚踝处。这里的淤泥像是少女的裙裾,美丽可人,又轻柔极了,好像风一吹过,就会生出美丽的弧线。此时无需惊慌,因为还没等下陷多久,脚底就会踩到坚硬厚实的土地。赤脚站在河边,弯下腰,就能零距离欣赏水中的鱼虾、蝌蚪、河蟹,还有随着水流方向飘飘摇摇的水草;抬起头,西边是晚霞,紫红紫红的,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穿过树杈,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前几日开垦的两块土地都用小石子围了边,但这几天雨水太过猛烈,冲掉了几颗,把它们放回到田垄上的原位,今天的农耕生活就算结束了。挺直腰杆,扛上锄头,拍打着粘在裤腿上的泥土。抬头望苍穹,墨染的夜空上正嵌着一弯月牙儿。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悠长的虫鸣,宛如大自然美妙的天籁。在沁凉如水的夜晚,荷锄而歌,归途与星月相伴,每一个音符仿佛都在璀璨的星空下谱写着一曲曲农耕的歌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