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禄

雾，总是让人始料未及，猝不及防。

步出楼栋，迎面凉意袭来，撒眼小区后面的山峦，云雾在山间缭绕，为整片山峦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美得像仙女的裙摆，飘逸轻盈。

我走向小区的外栅栏边，欣赏起这山间云雾，忽觉这灵动的云雾，犹如天空中的云朵下了凡，与近在咫尺的山峦缠绵悱恻。独自置身于大雾中的我，心头陡生“岚雾今朝重，江山此地深”的感悟。

走近我的车子，才发现车窗玻璃上已经有了一层薄冰。我的身体在感受到丝丝寒冷的同时，心里不禁想起远在异乡的儿子会不会给自己加衣御寒呢？

去年冬天，我去看望刚读大学不久的儿子，夜里回到烟台的时候，也遇到了大雾天气。

记得那天乘坐高铁回到烟台时，已是深夜时分。在路灯的照映下，天地间一片苍茫，能见度只有眼前几十米的距离。我随着出站的人流，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停车场里的车子。

时间接近凌晨，路上车辆稀疏，我坐进了车里，正准备启动车辆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儿子打给我的。

“爸爸，你下火车了，是吗？”“是的。”我回答道，心中也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还不睡觉呢？

“爸爸，今天夜里烟台是大雾天气，你还要自己开车回家吗？”“是的。”我又多了个疑问，他怎么知道今夜烟台是大雾天气呢？

“你自己开车回家，一定要慢点，多加小心啊！”

“好的。你咋知道烟台是大雾天气呢？”我问他。

“爸爸，你坐高铁回烟台的时候，我在手机上查看了烟台的天气情况，也查看了你乘坐列车到达烟台的时间。”

在儿子的温情关怀中，我启动了车子，驶出了停车场，慢速稳定地行驶在回家的道路上。我感觉我的眼睛分外明亮，儿子的关心化成了一种无形而又神秘的力量，让我在混沌的雾气中，尽管看不到道路的尽头，但可以辨得清道路的边界和过往车辆的轮廓。

待我小心翼翼地在家门口停下车子，不一会儿，我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爸爸，安全到家了吧？”儿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有些担心他这样熬夜，对身体和学习都是有害的。

“是的，我已安全顺利到家。你咋还不睡呢？熬夜可不是个好习惯啊。”脱口而出的话中带着些许责备。

“爸爸，你是因为来看我才深夜回家的，也是因为来看我才在大雾的夜间开车的。不等到你安全到家，我怎么能睡得着呢？好啦，知道爸爸安全到家了，我就可以放心睡觉啦。爸爸，晚安！”

儿子的话语，像一股暖流，缓缓地流进了我的心田。

入夜，我散步于小区中，天空迷蒙，雾气升腾，好似庙宇中的烟火，掠过楼宇，飘向云端，远离尘世，去独自赏月了。在地与天的交界间，随风飘过的地方，尽染。

再看小区后面的山峦，宛如害羞的少女，悄悄地将自己隐藏在云雾之中。那轻披的羽纱，已消失了踪迹，为这个宁静的夜添了一份静谧的浪漫，如梦如幻。

“爱君山岳心不移，随君云雾迷所为。”一幅多么真实的丹青画卷啊，我愿是那浓墨中的一笔，足矣！

雾，总归是雾，终会散去。待明日，山川依然厚重。雾将游移，待漫过天地，迎来朝阳，再看草木生灵，还是人间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