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剪一纸是文化

——记非遗文化传承人卫爱君

2024年12月06日

赵培策

传承,源于“精神血脉”的强大力量。老祖宗传下来的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文明的智慧结晶和精华所在,是中华民族的根和魂。其中,剪纸艺术是中华文明百花园里的一朵奇葩,要呵护好、弘扬好、发展好。非遗文化传承人卫爱君立文化之根、铸精神之魂,正在努力着、奋斗着、传承着,在延续民族传统文化血脉的道路上开拓前进,步履不停,行稳致远!

丹青吐艳,翰墨飘香。走进福山区张格庄镇西水夼村,磅礴大气的山水画卷、韵味隽永的书画小品、别具一格的民俗手绘等500多幅壁画跃然墙上。这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拥有300多年剪纸历史的文化村,前几年光荣上榜全国文明村。卫爱君的工作室就设在这里,是福山首家集展览、培训、创作、参观、体验为一体的综合性剪纸艺术馆,成为文化传授的园地、体验活动的场地、技艺展示的高地、红色教育的阵地,彰显剪纸技艺的艺术性、故事性、思想性、创新性,为山村文化振兴注入一池春水。

技艺,源自家庭的遗传基因

童年时代的卫爱君就跟着姑姥“描龙画凤”,显露出剪纸技艺方面的天赋。她的姑姥出身富庶人家,具有高超的剪纸技艺,在十里八乡声名远播,是当时福山少有的民间艺人,其剪纸作品堪称一绝,被称为福山的一把“神剪”,早年失去丈夫,一生与剪纸为伴。卫爱君得益于姑姥的遗传基因、受教于姑姥的教诲指点,6岁时就萌动了剪纸梦。从喜欢到爱好再到着迷,她立志把姑姥的技艺学到手、传下去。自此,一颗艺术的种子在她幼小的心田里一天天地发芽、成长、开花、结果,引领她一步步走进剪纸艺术的殿堂。

家庭是孩子的第一所学校,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卫爱君的父亲是一位多才多艺的乡村贤达,老百姓都称他是房屋建筑的“老掌尺”、锔盆锔碗的“小炉匠”、说书唱戏的“老艺人”、勤劳致富的“当家人”。她的母亲也是一位剪纸高手,更是一位贤妻良母,传承“耕读传家”的千年古训,赓续“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的传统文化,用文明的家风家规和家教,为孩子的成长成才系好了人生第一颗纽扣。卫爱君姊妹五人,个个品行端正,人人学业有成,各展其长,各放异彩。排在老五的卫爱君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利用节假日临摹学习、苦练手法。从传统的“福”“寿”“喜”剪纸到花鸟鱼虫、生肖传说、民间故事等,她孜孜不倦地学、一丝不苟地练,将姑姥的表现形式和剪纸手法一一记在心里,左手拈纸,右手握剪,纸转剪动,不一会儿,一幅精巧的作品就活龙活现地摆在你的面前。她把这些作品送给老师,送给同学,送给乡亲,既得到了大家的赞扬和鼓励,也为群众的文化生活增添了美感。

任何实践都离不开理论的指导。卫爱君高中毕业后没有直接升入大学,而是考入福山城关中学美术班。老师、同学为她没去上大学而惋惜,可她却回答说:“我既然爱上了剪纸艺术,就要将它作为我一生的追求。中学美术班虽然比不上名牌大学,但它贴近实际、贴近生活,对于我来说,这里就是一座熔炉,有利于多实践、多锻炼,快速提高剪纸技艺。”认识上的自觉带来学习上的刻苦。经过两年的学习锻铸,她对过去所学的技艺进行了修正规范,对今后剪纸艺术的发展有了新的认识,在剪纸艺术的汪洋大海里扬帆起航,再赴新程。

灵感,源自大地上的文化遗产

福山剪纸文化深受儒家思想、佛教和道教信仰、民风民俗等因素的影响,在历史长河的淘洗中形成了独特的风格和流派。文化因交流而多彩,艺术因互鉴而优雅。为了艺术,卫爱君访遍国内四大剪纸之乡——黑龙江海伦、河北蔚县、湖北仙桃和广东佛山。她还先后到贵州、广西、新疆等地摄影、采风,通过寻访激发灵感,通过摄影丰富题材,在采风中拓宽了视野。她走遍了省内的剪纸名乡名地,拜访了多位名师、前辈,取人之长、补己之短,登高望远、成就自我,丰富剪纸素材,拓展剪纸思路。

有图必有意,有意必吉祥。卫爱君从民间民俗、历史典故、神话传说中发现中国人对“吉祥”二字情有独钟,便把有关吉祥的图案作为创作剪纸艺术的主题之一。她博览众长,将各大派别的特点进行贯通融会,构思图案画面,力求主题鲜明、内涵丰富、寓意深刻、画面雅致、明澈剔透、绚丽缤纷。比如,“百福图”由100个笔画不同、字体不等的“福”字连成一个大“福”字,寄托着人们对幸福生活的无限向往和衷心祝愿。再比如,“鹤鹿同春”图中有山有石、有树有林、有鹤有鹿,寓意富贵长寿、天地同春,充满生机活力。“五举登科”图中有一只雄鸡与五只雏鸡在鸡巢里玩耍,寓意教子有方、后代成才。“海晏河清”图中有盛开的荷花、海棠花,另有一双燕子在自由飞翔,寓意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诸如此类的作品,迎和了民间的喜好和追求,尽显剪纸技艺的高超水平和民俗文化的艺术价值。

“艺术必须贴近历史、贴近生活,才具有生命力”,卫爱君对此深有体会。经过长期的酝酿,她将著名的福山八景纳入剪纸的素材。福山八景最早出现在编纂于清康熙十二年的《福山县志》中,是陈列在福山大地上的文化遗产,也是福山人的千年乡愁。利用剪刻技艺再现“八大景”的壮观气象,找回福山人民的美好记忆和乡愁,既有其社会价值,又有其文化价值。可是,对历史题材的重塑必须忠于历史,还原原貌,操作起来有不少困难。随着岁月的变迁,有的景点界定不清,有的景象消失殆尽。面对这些困难,卫爱君深入民间潜心调研,叩问社会、请教专家,考究历史、翻阅古籍,寻找事实答案。她带着责任、带着感情,以执着专注、精益求精的精神,用心用力刻好每一刀。手指磨起了泡,胳膊累涨了筋,她全然不顾,咬紧牙关一气呵成。八幅作品构图丰满,线条纤细、技法细腻,展出后,专家一致认为具有真实性、故事性、艺术性,是一套难得的艺术佳作。

福山八大景应该重塑再现,而当今的福山大地正在发生着历史性的巨变,赞美大好河山、歌颂时代成就,是艺术创作者的历史责任。于是,在征得有关部门的许可后,她从福山的实际出发,以大美福山为主题,编辑、设计了新的“福山八景”:沐浴春色、湖光春早、古邑新景、青龙腾飞、踔厉奋进、栖鹭春色等,将灵动的小溪、苍翠的山川、飘游的云朵、劳作的身影、丰收的喜悦、幸福的笑脸等素材,融入了8幅剪纸中。她运用传统的阴刻、阳刻等剪纸手法,结合创作的套色、彩拼等形式,创作出有灵气、寓意好的剪纸作品,获得2024迎春烟台市工艺美术精品展金奖。福山新八景的问世,不仅增强了福山的知名度、美誉度,而且推动了当地文旅活动的深入开展。

思想,源自生活中的体验感悟

拓展艺术视野,探索多元视角,是卫爱君艺术创作的一贯风格。她的剪纸作品既古老又现代,有传承更有创新,在新时代续写了非遗文化的新篇章。她牢牢把握建党100周年、新中国成立70周年、改革开放40周年的三个时间节点,创作出三组剪纸作品。

百年历程铸辉煌。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她构思设计了100幅主题剪纸,共分为10个主题,分别是:十大会议、十大战役、十大转折性历史事件、十大激动人心的历史时刻、十大革命英烈、十大优秀共产党员、十大革命圣地、十大举世瞩目的成就、十大红色经典电影、十首脍炙人口的红色歌曲。每一个主题又包括10个专题,展示了我党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中一路披荆斩棘、一路艰辛探索、一路凯歌行进的壮丽图景。要完成这一巨幅力作,单靠热情和激情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具有高度的思想认识和政治觉悟。比如,在创作十大革命圣地时,她怀着厚重的敬仰之情,到“党的根脉”浙江嘉兴南湖、“军旗升起的地方”江西南昌、“中国革命的摇篮”井冈山等地拍照片、画素描,去体验、去构思。再比如,她对南昌起义、四渡赤水、飞渡泸定桥、平型关大捷、百团大战、孟良崮战役、辽沈战役、淮海战役、平津战役、上甘岭战役等战役认真打磨主题、提炼思想、创新技艺、突出特点。100幅剪纸作品承载着战争年代的牺牲和奉献,凝聚着她创作创新的智慧和汗水。这组作品展出后,被收藏在福山区张格庄博物馆,成为党课教育的重要教材。

70春秋谱华章。新中国成立70周年时,她以深厚的爱国之情、报国之志,创作了一幅长达70米的剪纸作品,赞美伟大的祖国,歌颂伟大的党。她将作品分为三大部分:在筚路蓝缕中奋起,在改革开放中奋进,在新时代大潮中奋楫。作品的主题是“人民性”,展现了新中国成立70年来我国在不同历史阶段取得的伟大成就。这幅长卷是一幅富有人民性、艺术性、时代性的剪纸巨作,充分体现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我们党领导人民所取得的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长期保持稳定的两大奇迹。

作为一名艺术工作者,应该成为时代风气的先觉者、先行者、先倡者。卫爱君按照国家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文明五位一体的布局,搜取资料、筛选主题,从小切口入手进行大演绎,记录下福山区历届党委、政府带领人民在挑战中发展、在洗礼中成长、在考验中壮大的历程。在福山区党委、区政府的支持下,她在福山文博院举办了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剪纸作品展,引起业内和文化领域的强烈反响。

高度,源自深造中的锤炼提升

驭变耕新,是艺术工作者必备的品格和能力。驭变意味着敢于挑战传统的思维和模式,耕新意味着不断学习、更新自己的知识和技能。卫爱君一生择一事,一事终一生,在剪纸艺术的赛道上,倾其一生、追逐奔跑,不断实践、不断探索、不断提高。50岁那年,她考入齐鲁工业大学,受训于剪纸艺术专科。经过实践探索的她,倍感入学受教的重要性,如饥似渴地读书,倍加努力地学习。越学她的体会越深刻,因为“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55岁那年,她又走进山东工艺美术学院继续教育学院继续深造。她认为,作为一名艺术工作者,要勇于战胜自我,要善于挑战极限,不仅要在手法技巧上创新,更要在理论上创新。只有以创新理论指导创新实践,才能推动艺术事业走深、走实、走远。卫爱君走进山东美院,以其更加坚定、更加有力、更加矫健的步伐,向着艺术的高峰奋勇攀登。

艺术无穷尽,创新无止境。近些年来,随着剪纸视野的不断拓展,卫爱君又将目光由非遗文化逐步拓展到人物肖像。福山人杰地灵,既有历史功勋,又有现代楷模,既有杀敌英雄,又有时代精英,还有福山鲁菜大师遍布全国各地。卫爱君四处搜集相关人物照片、画像,创作出一套群英谱。其中有甲骨文之父王懿荣、航天英雄王亚平、鲁菜大师张吉顺、王良、王永光等。她还为鲁菜大师王义钧制作了剪纸连环画册,反映他一生奉献厨艺事业的经历,为推动我国厨艺文化的发展贡献力量。此作品得到了王义钧本人的高度评价:“文图并茂,十分逼真!”

为提高剪纸效率,应对大型作品的制作,卫爱君在福山率先提出将长期沿用的剪子换成刻刀,以刀为主,刀剪并用。刀刻固然效率高,但用起来比较复杂,要做到“千刀不断,万刀相连”,需要硬功夫。为挑战自我,她利用刀具刻制毛主席的诗词《沁园春·雪》。用刀刻字难,刻狂草更难。道道难题,道道破关,卫爱君硬是靠着过硬的刀法和高超的技艺,以及她的细心和耐心,将作品一气呵成。这幅作品笔画清晰、精致细腻,业内专家评论说:“刻出了笔锋、刻出了力量、刻出了神采!”

在弘扬和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这方面,卫爱君也走在前列。她被聘任为福山第一中学、烟台汽车学校的兼职教师,还经常深入社区、小学、幼儿园等地,将自己掌握的技艺传授给下一代,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文脉赓续、弦歌长鸣。与此同时,她在农村和城镇的两个工作室常常敞门办公,社会上的爱好者前来请教,她都是笑脸相迎,不是做给你看,就是讲给你听,保证你高兴而来、满意而去。

剪纸艺术的根脉在扩展、在延伸,剪纸文化的“基因”在传承、在弘扬。卫爱君的创作,越来越得到社会的青睐和认可。很多人会把她的作品视为珍品,作为礼物送给友人。卫爱君表示,她有生之年将致力于剪纸文化的传承与创新,让福山剪纸文化走出国门,站在世界舞台上一展风采。经过几十年的拼搏、奋进,卫爱君不仅提高了自己的剪纸技艺水平,还带动了周围的群众包括年轻的下一代参与其中。她的事迹得到了福山人民的赞誉和爱戴,得到了相关部门的赞赏与重视。她被授予“烟台剪纸非遗传承人”证书,2022年被评为“烟台市工艺美术大师”,同年被选为福山区第十九届人大代表。

传承,源于“精神血脉”的强大力量。老祖宗传下来的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文明的智慧结晶和精华所在,是中华民族的根和魂。其中,剪纸艺术是中华文明百花园里的一朵奇葩,要呵护好、弘扬好、发展好。非遗文化传承人卫爱君立文化之根、铸精神之魂,正在努力着、奋斗着、传承着,在延续民族传统文化血脉的道路上开拓前进,步履不停,行稳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