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光

清晨，初夏的细雨已悄然停歇。餐后，我沏上一杯茶，坐在客厅窗前，拿起作家李汉荣的散文集读着。不经意间，屋外的景致吸引了我的目光。

窗外，明亮柔和的阳光洒满院落，几只麻雀在院子里栽种的辣椒、茄子的嫩苗之间蹦蹦跳跳，寻觅着什么；院墙围栏边的几株蔷薇，昔日密集的花骨朵，被雨露洇得粲然绽放，使整个院落犹如孔雀开屏，满眼绚烂华丽。我轻轻地打开一扇窗户，一缕淡淡的、有些奇异的清香悠然飘来，这才发现院中栽种的猕猴桃那弯曲的灰褐色枝条上，悄然开放了许多乳白色的小花，在娇艳的蔷薇花映衬下，尽显其淡雅和纯洁的美。

我惊喜地来到猕猴桃架下，凝目细看，一朵朵的小花透出凝脂般的温润，六朵花瓣中间，花蕊由很多小米粒似的娇黄组成一个环状，仿佛一枚金戒指镶嵌其中。蜜蜂是花朵们最早的访客，它们一边哼唱着欢快的歌儿，一边穿梭忙碌着。我端详着柔美的花朵，贪婪地呼吸着沁人的幽香，顿觉心情愉悦、肺腑清爽。

我家栽种猕猴桃实属偶然和无奈。本来，四年前搬到这蓁山脚下的小院来居住，就是因为我喜欢种花种草。装修时，我在院子的道路上方搭建了一个架子，栽种了两株葡萄。谁知，葡萄的管理并不简单。葡萄到了结果之时，不仅结得稀稀落落，而且叶子还长了白色的霉霜。邻居老曹告诉我，葡萄需要打药了。我忌惮农药的污染，就没打。结果，那天我站在葡萄架下，一只豆绿色的如蚕蛹般肥硕的虫子掉落下来，险些从衣领进入脖颈，促使我把葡萄连根清理掉了。

此后，我欲寻觅适合栽种的品种，一直未果。五月，已是苗木栽种的尾期。这天，我来到黄务大集，遇到一位卖猕猴桃苗的中年男子。对于猕猴桃我略知一二，邻居老魏家就栽种了两株，四年了连个花都没开过。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原来猕猴桃是分公母的，栽种必须是成对，都是公的或都是母的就不能开花结果。中年人听了我的叙述，笑着告诉我，不开花的原因是砧木必须要进行嫁接才行。他向我承诺，他的苗不分公母，一株就行，第二年不开花结果包赔。我听了将信将疑，留下他的手机号和微信后，怀着赌一把的心态买了一株苗。

我把猕猴桃苗栽种在院内大门旁。随着天气慢慢变暖，猕猴桃渐渐伸出毛茸茸的细长枝条，开始螺旋式地往架子上攀爬。到了浅夏时节，猕猴桃果然开花了，虽然不多，我仍感欣喜。卖苗人告诉我，第一年的花要全摘掉，以利来年的结果。我不忍把这开得好好的娇嫩花朵掐掉，就任其自然生长。花朵从乳白色逐渐变黄，全部脱落后，慢慢地拱出嫩绿的果实。初秋，猕猴桃的枝藤上挂着许多椭圆形、棕黄色、毛茸茸的果实，一个个颇像憨态可掬的小猕猴。

猕猴桃是一种非常有营养的水果，被称为“水果之王”。古时，它是作为长寿果被人颂扬的。岑参在《太白东溪张老舍即事，寄舍弟侄等》中写道：“中庭井阑上，一架猕猴桃。”诗人虽然没有明说“主人东溪张老”的长命百岁与猕猴桃有关，但突出地写了猕猴桃，无疑隐含着其具有长寿作用的。

我喜爱猕猴桃，不仅因它对病虫害有极强的抵御能力，而且喜爱它旺盛的生命力。无论土地肥瘦，它依然生长得枝繁叶茂。过去我买的猕猴桃，吃了总感觉硬涩。这回，我想等猕猴桃熟透了才摘，尝尝真正熟透的果实的滋味。于是，我经常搬着梯子去捏果实，揣测是否成熟。瓜果飘香的金秋，我终于按捺不住，全部收摘了。尝后，感觉仍有些许酸涩，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没想到，猕猴桃放上几天，渐渐变软，再吃就酸甜可口，还有一股清新的奶香味，十分好吃。我感悟，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原来强扭的猕猴桃也不甜啊！所以什么事都不可过急，时光也许会改变心性，要自然而然、浑然天成。

此刻，微风拂过，花簇轻轻摇曳，仿佛絮叨着与我秋天的美好相约。我用心欣赏着它的温馨和美丽，感受它所带来的宁静和活力。心中虽期盼着更大的收获和喜悦，但它给我带来的生活情趣和感悟才更显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