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06日
康勤修
朋友老王家住乡下,每年一到槐花飘香的季节,他就从自家院子的槐树上捋一些槐花送我,让我们包顿槐花包子尝尝鲜。
望着老王给的那一大兜子槐花,嗅着它散发的淡淡清香,我不由得想起了老家院子里的那些槐树。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老家的大门口、院子里生长着许多伟岸挺拔的槐树。这些槐树都是当年父亲栽植的。每年春风一到,院子里的槐树便开枝散叶;到了槐花怒放的时候,满院子的春光和清香,引来一群群嗡嗡乱叫、忙着采蜜的蜜蜂们。
儿时农村的生活条件很差,无论是城乡,人们都基本上处于“半年糠菜半年粮、地瓜干子当细粮”的生活状态。开春时口粮不足、青黄不接是常有的事情。为了生存和续命,人们忙着采摘一些洋槐嫩芽或槐花,放在烧开的水里烫一烫,去去碱性,做一锅渣豆腐吃;还有的用槐花煮粥喝,或是做槐花饼吃。
春天里,一到天气晴朗的早晨,村头的沟渠边、山岭上、堤堰上,到处可见忙着采摘槐花的乡亲。白色的槐花一嘟噜一嘟噜的,微风起处,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淡淡的幽香。我们还会和发小一起摘一些洋槐叶子,一起玩“藏槐叶”游戏。这个游戏需要三个人配合玩。一个人负责藏槐叶,一般藏在墙缝里、石块底下或是树洞里等不易找到的地方。负责藏槐叶的那个人,嘴里需要不停地重复说着一句话:“藏,藏,藏槐槐,藏到北沟南崖崖!”另一个人负责用小手蒙住第三个小伙伴的眼睛,等洋槐叶藏好后,让被蒙住眼睛的那个小伙伴去找,找到洋槐叶,这一轮游戏就结束了。然后再依次换人,轮流做藏槐叶、找槐叶游戏,乐此不疲。那时,虽然物质相对贫乏,生活在乡村的小孩子没什么玩具可玩,但是我们往往会就地取材,玩得依然很开心。
洋槐花不仅能煮粥喝,还能凉拌吃,或是拿来炒鸡蛋、煎槐花饼子吃。我最喜欢吃母亲煎的槐花饼子了。每一年,到了槐花飘香的季节,无论地里的农活有多忙,母亲都会把烫好的槐花拌上些粗面粉或玉米面,然后打上几个鸡蛋,撒上一些细盐粒,拌匀,往锅里倒上一些花生油,煎一锅槐花饼子给我们吃。母亲煎饼子的时候,满屋子飘香,馋得我们围着锅台转,期待着那香喷喷的槐花饼子早一点出锅。
我们不光采摘新鲜的槐花吃,等到洋槐叶子疯长的时候,学校里还组织同学们上山撸洋槐叶子。采摘回来的槐树叶,放在学校大操场上晒干攒多了,学校里便组织人力用独轮车推到村里的磨坊里,把这些干槐叶打成粉,然后到县城供销社里卖掉,换回学校里的教学教具。据老师们说,那时供销社收购的槐叶粉,积少成多后漂洋过海,可以帮国家出口赚外汇、换回搞建设的物资呢。听着老师们的介绍,同学们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被槐刺扎破了手,捋槐叶的干劲可足了。
如今,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无论是菜市场上还是超市里,各种应季的时令蔬菜、水果随处可以买得到,过去那些用来果腹的槐花,成了人们寻找乡愁的记忆符号。
春天来了,想必故乡的山岭上、老家的院子里,那些槐花又该飘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