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武

今天家里异常热闹，公派出国留学的孙子学成归来。原先打算到饭店里为他接风，他妈妈提出建议，说儿子好长时间没吃妈妈做的饭了，要让他感受家的味道，品尝妈妈的厨艺。因此，为他接风就改在家里进行。

吃完饭，孙子从行李包里取出好多礼品，有吃的，有用的，还有纪念品。老实说，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吃的用的不再那么被人看重，但有一样东西我很喜欢，这就是他在国外休假时，乘坐游轮到北极旅行，在海滩上捡到的一块小巧玲珑的火成岩小石头。这块小石头很精致，形状酷似猪腰子，大小也相近，上面满是大小不一、分布匀称的小孔，由于常年受海水冲刷，表面很光滑，用手摸一摸，却又涩涩巴巴。由于它是来自北冰洋的海滩，离我们这里路途遥远，让人觉得它的身价不一般，既有纪念意义，又有一定的观赏性，所以我很喜欢。孙子看到我喜欢，特别高兴，说，只要爷爷喜欢，我的目的就达到了。他还告诉我，这次旅行去的那个地方，一年当中有连续4个月的时间全是白天，有连续4个月的时间全是黑夜，其余的4个月如同我们这里一样，一天之内有白天也有黑夜。他去的时候正赶上4个月全是白天的最后4天，所以幸运地体验到了没有黑夜、全是白天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回到家里的当天晚上，孙子提出要和我睡在一起，他妈妈没同意，主要是怕影响我休息。睡到半夜，听到我咳嗽，孙子知道我还未睡着，便推开门，一头钻进我的被窝里。我们祖孙两个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他讲疫情期间出国的波折，讲如何与国外导师相处交往，建立深厚友情，等等。他讲得滔滔不绝，我听得津津有味。他一面讲，一面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耳朵。这是他小时候跟我睡觉时养成的习惯，到如今也未改掉。

夜深了，孙子入睡了，我却越来越清醒，一点睡意也没有。我一会儿动动他的胳膊，一会儿摸摸他的头，他的身上还和小时候一样柔柔的，滑滑的，像个小泥鳅。我抚摸着他壮实的身躯，听着他匀称而有节奏的呼吸，心里美滋滋的。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又想起他小时候的一些往事。

小时候，他就喜欢在爷爷奶奶家里住，他的爸爸妈妈怕过多牵扯我们的精力，住不上几天就把他接回家。每次他都哭着闹着不回去，嘴里还不停地嚷着：“我还没住够，我不想回家。”在外边，只要看到我们的身影，不管距离有多远，他都会“爷爷奶奶”地喊着，飞一样地扑到我们的怀里。他4岁的时候，有一次奶奶对他说：“你妈妈对你多好啊，你要听你妈妈的话，长大了要孝敬她。”他却一本正经地说：“好什么，骑脚踏板儿小鸟摩托车时，她在后面坐着，叫我在前面站着。”奶奶听了乐得前俯后仰，哈哈大笑。

我刚退休时，在开发区找了点零活干。有一天我休班，他在家里玩积木，玩完后没收拾就离开了。我要求他先把积木收拾起来，他嫌我态度不好，和我闹翻了脸。最后他一边收拾一边哭着说：“小老头想欺负小孩，我一脚把他踢到开发区去。”一句话把我逗乐了，我觉得他更可爱了。

时间真快，转眼间孙子又要离开家了。按照往常的惯例，在离开家的头天晚上，他会约上他的爸爸妈妈到室外溜一溜，说说知心话。从上大学到博士生毕业，10年的时间都是这样，这已经成为习惯，只不过这一次在外边儿待的时间长一些。我在家里等不及了，当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的表情很不自然，嘴里埋怨说：“你们是不是忘了家里还有个爷爷？”孙子看我不高兴，连忙跑到我跟前，握着我的手说：“什么都可以忘记，就是不能忘记爷爷。”事后，我冷静地想了想，我的表现是否有点过分？我找孙子做了解释，请他谅解。孙子拍着我的脊背说：“爷爷，您这么大岁数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怪您的。”孙子的话是多么的温馨，多么的深情啊！刹那间，我再次感到他确确实实长大了！

我们的祖孙情就像一首美丽的歌，越唱越动听，越唱越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