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 雷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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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励志名言，有的是我读书时摘抄到读书笔记上用来自励的，有的是我拿来对学生循循善诱的，也有的是教导女儿的。很多人听来可能感觉有些老套，但它们却激励着一代又一代莘莘学子笃定求学，在拥挤的学习之路上踔厉奋发、砥砺前行……

而我最早通晓苦学的要义，是在小学五年级，因为面临升学考，自然容不得丝毫马虎。我们的老师也是全力以赴，轮流给我们上夜自习。无数个夜晚，我们都会在下自习后披星戴月地相伴着回家，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学习和作文。

为加紧备战初中考试，我开始向母亲求助，央她每天清晨喊我早起，然后跑到后山上背书。当然，也时常会出现被母亲唤醒之后又沉沉睡去的现象，母亲只好再唤我一次。

升入初中后，学业上的竞争更为激烈，可谓高手如云。我深深明白，想要在强手如林的初中立于不败之地，更需要一番刻苦攻读。从我们村子到柏林庄联中大约有十华里的样子，骑自行车需要近半个小时。我每天都坚持带中饭，这样可以免受奔波之苦，还能节省下时间来写作业。那时，我最羡慕班里的几位住宿生，他们中午能吃到食堂的饭菜，那热气腾腾的松松软软的馒头和你一勺我一勺分来分去的热菜，简直就是最上等的美味佳肴！

日子就这样在我的艳羡中倏忽而逝，我的学业从未有过耽搁，因而各学科成绩总能保持在差四五分就满分的样子。可是，不幸的事也随之而来。许是因为幼时吃红薯过多且长期吃凉饭喝生水的缘故，我患上了严重的胃病，一发作便疼痛难忍。有时候恰逢上课，实在坚持不住，就把铁质的文具盒一端置于小腹，另一端则用力往课桌上顶，以此缓解痛苦。母亲对此也是心急如焚，利用星期天陪着我四处寻医问药，可是收效甚微。

不知不觉间我们迎来了期中考试，考完后，恰逢周日。我焦急难耐，关心自己的成绩和名次，因而决定提前去学校打探一下。不料胃疼突然发作起来，令我忍无可忍，只好坐到自行车后架上，紧紧地用车座顶住腹部，继续蹬车。刚踏进校门，就遇到一位从未给我上过课的老师，老远就冲我喊：“你回来看成绩的吧？我知道你的名字，不用看了，你是级部第一！”我笑了笑，算是向这位并不熟识的老师致意，就原路返回，胃疼也浑然忘却了。

那段日子一如将要抽穗的麦子，阳光而充实。

因为成绩还算优异，初三时我成了班长，一直梦想成为住校生的愿望也终于得以实现。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馒头，我的胃病再未发作过。但我始终不会忘记，考学是我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个汗珠子跌八瓣”命运的唯一出路，因此，这一年我始终心无旁骛，一心只读圣贤书。那时候各类学习提纲像雪片一样漫天飞舞，我从来不会觉得多，反而有种如饥似渴的感觉。那些资料使我感觉如春起之苗在吮吸甘露，待哺的婴儿在吮吸乳汁一般。

那时候，住宿的条件很艰苦。全年级的男生都住在一个由教室改成的集体宿舍里，大家密密麻麻，挤作一团。尽管身子底下垫着厚厚的草褥子，可是在严冬来临的时候依然奇冷无比。我们只好和衣而睡，直到用自己身上的体温把被窝暖热，然后才在绞尽脑汁思虑当天的学习内容中不知不觉睡去。

那时，我真正品尝到了争分夺秒跟时间赛跑的滋味。即使已经下了夜自习，我们几个也要留在教室里继续攻读。班主任发现后，几次三番地勒令我们按时回宿舍就寝。面对着刚发下来的数学提纲，我却心痒难熬，无法安眠，就像一个嘴馋的孩子要把心心念念的糖果留到第二天品味。幸运的是我同桌的父亲是学校的教导主任，有一间单身宿舍，而他却不喜读书，每晚都到大宿舍去找玩伴，这恰好成全了我，那个静寂的小屋成了我的天堂。下了夜自习，我就怀揣着提纲，悄悄来到小屋里一直学习到午夜时分，才心满意足地回大宿舍。那种感觉，仿佛孙悟空半夜被师傅偷教了本领一般，十分惬意。而那长夜孤灯以及埋头苦学的身影，至今仍定格成我记忆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

春来草自青。转眼间，1988年春天在紧张和忙碌中悄然来临，中考也进入了倒计时。我踌躇满志地步入了考场，也顺利实现了中专上线的梦想。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当时的中专生一律先由师范类录取，我因高出分数线几十分而无缘去读烟台的工商管理学校，而是被莱阳师范录取。但现在想来，这是何等幸运啊！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明代大学士宋濂曾在《送东阳马生序》中写到：“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肢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我的求学经历虽说没有宋濂那般艰难困苦，却也有一种以苦为乐的滋味。现在回想起来，那段回忆美好如斯，成为我人生中的一个重要的里程碑。正是那些流金岁月，让我脱胎换骨破茧成蝶；让我跳出龙门，完成了人生中的华丽转身。所以，我想对那些不愿读书的孩子们说，努力的人生苦半辈子，不努力的人苦的是一辈子。对普通人来说，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却是最好走的路。正如北宋诗人林逋说：“少不勤苦，老必艰辛；少能服老，老必安逸。”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把孟子的劝诫与自己苦学的经历一起跟莘莘学子分享，是期望当今的孩子们能够自尊自立自强不息，能够胜于欧洲，雄于地球……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