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冠廷

栖霞市城北的牟氏庄园，相信每个烟台人都听说过。它始建于清朝雍正年间，当时拥有厅堂楼厢5500多间，享有“民间小故宫”之称。它规模恢弘，回廊厅堂之间蕴含着精湛的建筑技艺，处处彰显着齐鲁文化与荆楚文化交融的烙印。

牟氏庄园屋脊上的搭椽，是用当地一种韧性很好的藤条穿连在一起的，增加了整个木构架的坚固性，这种方式为牟氏庄园所仅有。大院用来封础的巨型石条，最大的长4.5米，重达2吨，由16名工匠合力才安装上。

庄园建筑的做工有严格的规定，精心的设计、细选的用料和严格的工序，保证了建筑物体的坚固耐用性。瓦坡下衬柞木炭，青砖灰瓦用豆汁浸泡，楼阁墙体用钉子石相贯，木构件用桐油相漆，地基石和錾墙石必须水磨对缝。据说，当时工匠砌墙的时候，庄园主人多给他们发了一些铜钱，如果墙面不平，就让他们用发放的铜钱进行铺垫，工匠为了省下铜钱，便使出看家本领，把牟氏庄园的石墙打造得平整如镜，石缝细小如线。

如果坚固实用是庄园建筑的内在质量，那“如在画图中”的美感则是牟氏家族追求的另一境界。院落里有一面花墙，由386块大理石砌成，每块呈六边形，像乌龟的贝壳。任取其中一块与周围六块石块相拼，便可组成梅花图案。普通梅花五个瓣，这里却用了六个瓣的夸张手法寓意花好月圆。

牟氏庄园的烟囱让人称奇，这也是牟氏庄园建筑的一怪——烟囱立在山墙外。纵观中国南北方的房舍建筑，烟囱一般设在屋脊檐坡，而庄园内的近百个烟囱都竖立在山墙外面，以条状花岗石做底托，用青色小方砖砌成四角形的瘦长烟囱，分三级逐级缩小，顶端有遮雨帽，远看如托在云雾中的玲珑小塔。这种烟囱造型美观，抽力大，不倒烟，可防火，还不渗雨水，房坡瓦垅也显得格外整齐美观。

这里还有“石毯”“楣楼”“塔式烟囱”“虎皮墙”等建筑，细致精巧程度让人惊叹，牟氏庄园因此被誉为“百年庄园之活化石”“传统建筑之瑰宝”。

牟氏家族的祖籍为湖北省公安县。明洪武三年（1370年），岁贡生出身的牟敬祖受朝廷委任，到栖霞县任主簿，后在栖霞安家落户，繁衍成族。

牟氏家族初期走读书取仕的道路，从明洪武三年到清光绪三十四年，共出过10名进士、18名举人，京官7名、州官22名、县官118名。第十世牟国珑，是牟氏家族的重要转折人物。他一生坎坷，七岁丧父，八岁丧母，十七岁受于七案件牵连入狱，五十三岁担任直隶省南宫县知县。上任的第一年，他就减轻百姓赋税，开仓济民，还拿出自己的俸禄和积蓄，替欠赋百姓垫付白银一千多两。在任期间，他会经常到田间走一走，看一看，与百姓交谈切磋。有年春天，他发现田里的禾苗留得太密，这里的土地本来就贫瘠，如果通风透光不好，难有好收成。于是他跟百姓苦口婆心地讲道理，讲种植的知识。可是他一介读书做官的人，没有种过庄稼，百姓怎能相信他。他就跟一户人家打赌，拿出同等面积的两块地来，一种按照原来的方法种植，一种按照他说的方法种植，到秋天看看哪块地收成高。到了秋天，百姓们来到田间，发现按照牟国珑的方法种植的庄稼，穗大粒满，金灿灿、沉甸甸。他的合理密植理论终于被认可，在当地广泛推广开来。

第十四世牟墨林，也就是牟氏庄园发迹之人，虽然富甲一方，但一生崇尚勤俭，冬天穿件破棉袄，腰间扎根草绳，经常背着粪篓子到田间去干活，土匪从他身边经过都不知道他就是牟墨林。每逢大灾之年，牟墨林就会开仓赈灾，还经常出资修建水利。他还修建了两所学校，让那些贫穷人家的孩子免费入学读书。牟墨林非常注重对子孙的教育，临终前，他把儿子们召到床前说:“吾生平无丝毫浪费，扶困济厄，终生无懈，尔兄弟须记吾言；记吾言者乃吾子，否则不如血食也。”后世子孙恪守祖训，在致力于土地经营的同时，讲究“读书经商”“读书治家”。鼎盛时期，牟氏家族拥有土地6万亩，山峦12万亩，佃户村153个，四乡粮仓23处。

牟氏家族留给后人的不仅是这蔚为壮观的牟氏庄园，牟氏庄园大门上“耕读世家，勤俭家风”的刻字，更是他们看淡功名、追求宁静、积善成家的精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