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烁

看雨，还是要到乡村。

乡村的雨，是带着味道来的。当暴雨落下，泥土的气息被雨水放大了千万倍，扑面而来，钻进你的鼻孔里。这是雨水带来的第一场馈赠。大雨覆盖了世界，雨声也同时覆盖了其他的声音。人们是被雨声蒙住了耳朵，进入了一个只有水的世界，这是水和水的碰撞，也是水和心灵的碰撞。雨水滴落在树叶上，声音清脆，随机滑下，掉落在黄色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土地倏地变棕，像是有魔力般把水吸入泥土，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植物。

这瓢泼大雨之下，流经的是无穷无尽的时空，雨水冲刷着世界，也冲刷着人的心境。望着这场雨，我的视线逐渐模糊，思绪飞到了云霄之上。姥姥将家里的大盆放在屋檐下，她说：“这雨水好着呢，澄清。”她用盆里的雨水洗衣服，“这样用水才不心疼。”我还记得小时候她带我去坡里摘菜，结果回家的路上下起了大雨，她将褂子脱下，遮在我的头顶，最后是邻居把我们捎回去的。每当一场雨下起，就会有淋雨的人，有的人是囿于没有避雨的工具，有的人则是甘愿站立在这雨中，成为别人避雨的港湾。

不一会儿，雨势渐渐变小，眼前的景物也逐渐清晰。耳边的雨声不再密集地响起，变得淅淅沥沥，直到停止。这个世界湿漉漉地从雨中走出，但却洁净，像是一个新生儿。我抬头望着东边：山顶，云雾环绕，厚厚的云层逐渐变稀，被分成片状，露出背后湛蓝的天空，同时，金黄色的天镶嵌在蓝色的天空中，那是阳光的踪迹。街道上逐渐有了行人，路人的嘈杂声取代了雨声，安静的村庄又变得活跃。

乡村的雨从来不是单调的，它从自然中来，又与自然中的万物形成呼应，每一场雨，都是一场盛大的演出。它从不是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走，而是形成一场循环，万物化雨，雨养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