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1月06日
□李 辉
记得读师范学校的一个冬天的周末,我急匆匆地收拾好行李回家,寒风凛冽,呼呼地扫荡着树上仅有的几片黄叶,雪花打在脸上,冰冷生痛,路上的行人早就无影无踪了。
一下公共汽车,一阵寒风从衣领灌进来,本来就穿得单薄的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把手放进兜里,在寒风中艰难地向车站走去。本来繁华的街道家家关门闭户,屈指可数的几个行人也行色匆匆,不一会儿,只剩下我在寒夜里艰难行走,来到车站,平常熙熙攘攘的汽车站,这时也显得特别的寂寥,回老家的最后一班车也提前走了,望着空荡荡的汽车站,我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想回学校没有路费,住店没有钱,回家没有班车,在这举目无亲的陌生的城市,我是那么孤单和无助,只好硬着头皮往家走。
天色已晚,饥寒交迫。大约走了半个钟头,身体缩得更紧了,寒流更加肆无忌惮地向全身蔓延,身体开始有点僵硬,但是不能停下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偶尔有一辆车疾驰而过,一股刺骨的冷风吹来,寒意更浓。我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大约一个钟头。
突然,一阵马达声传来,越来越近,黑暗中一盏明亮的灯照亮了道路,一辆三轮车出现在我身后,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向后看,只见一位四五十岁的大叔,身披着塑料薄膜当雨衣,尾箱里摆放着箩筐和秤,还有剩下的菜。大叔看了看我,把三轮车停了下来,招手示意。我慢慢靠近,我以为大叔要问路,结果大叔说:“小伙子,这么冷,这么晚,你要到哪里去?”我把回家没赶上车的事给大叔说了一遍,大叔说:“唉,这么冷,快上车,我带你一程,这么走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家里父母会担心的。”我心中一阵惊喜,而且非常感激,手已冻僵,我费了好大功夫才艰难地爬上了三轮车,大叔顺手递给我一个烧饼,说:“孩子,吃吧!吃了就暖和了!”我本想推辞,可不争气的肚子呱呱直叫,大叔看出我的心思,又亲切地说:“吃吧,孩子,一个人在外读书不容易。”看着大叔那么真诚,我狼吞虎咽地大快朵颐,几分钟就把一个烧饼消灭掉了,身体立刻暖和起来。
一路上我们唠嗑才知道:大叔的女儿也在外地读书,看到我在寒冷的夜晚独自走在风雪之中,大叔不由地想起自己的女儿也许就是像我这样,因此让我搭顺风车。在湿滑的山路上,三轮车颠簸得我的屁股几乎麻木,寒风吹得我把脖子缩得更紧了,经过两个来钟头,才到了我家的镇上。下车时,我把身上仅有的两元钱递给大叔,说:“谢谢大叔,没有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大叔摆了摆手说:“孩子,看到你,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谁没有困难的时候?快收起来,本来就顺路,快回去吧,生病了就糟糕了。”说完,大叔加大油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望着大叔远去的背影和那一束亮光,我久久站立不动,纵使有千言万语,也哽咽在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寒夜里的一束亮光给我指明方向:要把这份爱传递下去,让这份爱照亮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