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庆

一个人离开了一个地方，总会有所回忆，尤其是对故土的山水草木、人物风情更是充满眷恋。我对家乡念念不忘的是老屋房顶上那袅袅的炊烟。因为有炊烟的地方就有人气，就有生机，就有希望。

在农村，普通百姓家的炊烟是由锅底经过炕道和烟道后，通过扶台而冒出的烟气。每当做饭的时候，炊烟浅浅窄窄的一溜儿，慢慢地向天空飘去，在蓝蓝天空的映衬下，显得非常纯静。有时候炊烟会分散开，形成一小片一小片的云朵，散落在天际间。它们像一群小鸡、小鸭、小猫、小狗，表达着幸福、温馨、热情和愉悦的情感。

少年时代，炊烟是我心中的一幅生动的图画。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家里养的鸡和猪，除了吃粗糠，其他能果腹的就只有我们兄弟姐妹满山满岭拔的野菜了。每当拔菜拔得疲累的时候，我们就会扭头寻找自家的烟囱。如果那低矮的烟囱还静静地冷冷地立着，我们就知道还不到回家的时候，还要继续给家畜找“粮食”。如果炊烟升起来了，我们饿着的肚子也跟着温暖了。直到浓浓的炊烟渐渐变淡了，我们才带着成果，自豪地回家填饱自己的肚子。

在那既缺吃又缺烧的岁月里，我做过一件至今仍内疚的事情。当年，我家做饭用的那个风匣的两个拉杆已经磨得很细了。那天，母亲好不容易包了顿饺子，让我烧火。可能是麦秸草潮湿的原因，我烧了好长时间也没把锅里的水烧开。当时我又饿又急，竟然气急败坏地上下左右大力地摇摆，有意识地把两根拉杆拉断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对不起含辛茹苦的老母亲。

岁月悠悠，时过境迁，我却一直怀念家乡的炊烟。有时候我会回到家乡，在村外的山坡上坐一坐，闻一闻从农家屋顶上飘来的炊烟气息，然后默默地回到城里，好像完成了一项使命似的，心里能舒畅好几天。

如今，家乡的父老乡亲全部用上了煤气、沼气，结束了拉风匣、吹风鼓、烧柴草的烟熏火燎的农家生活，炊烟也很少能见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