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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合背后情深浓 烟台日报 2023年08月04日

□张铁鹰

家有喜事。想到曾与大学好友相约,儿子结婚时要互相通报,便发微信。我先问道:“最近在忙什么?”很快,他回了两张照片,我一看,不觉吃惊,立即兴奋地说:“这不是黑油山和魔鬼城么?”他说:“想不到吧,我正在你曾经工作的地方旅游。”

真是想不到,这也太巧了。都说“无巧不成书”,其实,巧合不是小说家独有的杜撰和设计,它是生活舞台上的喜剧。

有个唐代“元白”的故事。“白”是白居易,“元”是元稹,二人交情至深。《唐才子传·元稹》(卷六)称,他们“虽骨肉未至,爱慕之情,可欺金石,千里神交,若合符契”,一生歌诗唱和近千首。

元和四年(809年)二月,元稹出任监察御史,调查泸州监官任敬仲。途中,他作了一首《使东川·梁州梦》:“梦君同绕曲江头,也向慈恩院院游。亭吏呼人排去马,忽惊身在古梁州。”在此诗的自注中,他说:“是夜宿汉川驿,梦于杓直、乐天同游曲江,兼入慈恩寺诸院,倏然而寤,则递乘及阶,邮吏已传呼报晓矣。”

令人称奇的是,那一天,白居易确实正和杓直(李建)在长安同游曲江,并到慈恩寺游玩。其间,想到远游的元稹,白居易写了《同李十一醉忆元九》:“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作酒筹。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梁州。”他想,赴任途中的元稹,那一天,应该走到梁州了。

是不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巧?同一日,元稹梦见白居易在游曲江,并到慈恩寺游玩;而白居易梦见元稹走到了梁州境内。而翻看白居易的诗文集,不难发现,这样的巧合,在他身上不止发生过一次。

白居易有个好友崔玄亮。大和三年农历三月,白居易再度回到洛阳任职,不久,崔玄亮辞任曹州刺史,也来到洛阳。对此,白居易作诗《答崔十八见寄》:“明朝欲见琴尊伴,洗拭金杯拂玉徽。君乞曹州刺史替,我抛刑部侍郎归。倚疮老马收蹄立,避箭高鸿尽翅飞。岂料洛阳风月夜,故人垂老得相依。”他们在洛阳诗酒唱和,共同度过了一段快乐的生活。

可是,不到半年,崔玄亮被朝廷任命为太常少卿,赴长安就职。此后,二人一在长安,一在洛阳,其间只能以诗唱和。

神奇的是,有一次,崔玄亮在长安,很偶然地住进了白居易的旧邸。事后,他写信将此告知了白居易。看罢信,白居易深感神奇,因为那一晚,他也没有住在家里,而是宿于崔玄亮在洛阳的旧宅。于是,他作诗对崔玄亮说:“陋巷掩弊庐,高居敞华屋。新昌七株松,依仁万茎竹。松前月台白,竹下风池绿。君向我斋眠,我在君亭宿。平生有微尚,彼此多幽独。何必本主人,两心聊自足。”(《闻崔十八宿予新昌弊宅时予亦宿崔家依仁新亭一宵偶同两兴暗合因而成咏聊以写怀》)

事实上,类似巧合的事,在我的身上也曾不止一次发生。几年前,我染恙,须住院做手术。为不打扰亲友,我在妻子的陪伴下,悄悄联系了医生。手术完,我被推回病房,刚躺下休息,却接到了姐姐的电话。她问我:“你现在在哪儿?”我说:“在医院。”她问:“你是不是病了,做了手术?”我感到惊奇,问:“你怎么知道的?”她说:“我总觉得你今天有什么事,感觉是病了,所以打电话证实一下。”

我只得以实相告。当晚,姐姐和姐夫就到病房来看我,接下来的几天,又不断地给我炖排骨、包饺子,帮助我早日恢复。

令人惊喜的巧合有多种,但总有一种巧合,看似偶然,实则其背后的推力是浓浓的情。这种情,或是志同道合的友情,或是融于血脉的亲情。它们温暖着人生,教人热爱生活,珍重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