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为什么会有“甜”味儿?

2024年06月04日

如果要问什么味儿的威士忌最受欢迎,其实除了“万年人气款”泥煤威士忌,口感偏甜且好入口的酒款是很多人(尤其是新手小白)的首选。

但是这个“甜”的形容,可能会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因为在喝葡萄酒或者鸡尾酒的时候说“甜”,指的基本上就是酒液里的残糖量,比如说甜白的含糖量自然就比干白多。

但在威士忌里,可能就没这么简单了。因为威士忌毕竟是好几十度的烈酒,在发酵-蒸馏-桶陈过程中,残糖几乎已经消耗殆尽,仅余有少量谷物原料中的糖分,或是特殊桶型(甜雪莉酒等)带来的一点儿余糖。但你喝某些威士忌时,却明显能尝到酒液里的甜蜜,有时像水果鲜花一样“清甜”,更有时像蜂蜜果脯一样“甜润”……

乙醇:你之蜜糖,我之黄连

酒这东西很神奇,对某些人来说,又苦又辣,而到了另一些人的嘴里,则是甘美顺喉的“仙饮”。其实,两种人都没说错,主要原因是乙醇在不同人的嘴里,确实是不同的味儿。这是因为,人类对于酒精这种物质的味觉感受大不相同,是基因的客观差异所导致的。科学家认为,拥有TAS2R38这个基因的人能够品尝出很多人尝不出来的味道,所以会对酒精的苦味表达更加敏感,对于这部分人来说,酒精那股挥之不去的苦涩,掩盖了其微甜特性。而没有这种基因的朋友,你很幸运,酒精对于你来说,就是有着淡淡甜味和特殊香气的,换言之,你属于“天选酒鬼”。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老饕在选择威士忌时,总是更青睐“原桶强度”,也就是不加一滴水,出桶即装瓶的高度数酒液,因为酒精的浓度越高,来自乙醇的甜味就越明显,而且溶解在酒中的风味物质也会越多。

至于对乙醇苦味敏感的人,就要对应选度数低一点的威士忌,或是把它调制成Highball等饮品饮用。

你以为是“喝起来甜”,实际上是“闻起来甜”

不知道朋友们平时生活里有没有喷香水、点香薰的习惯,有时候,有些花果香调的香,闻起来要比水生、木质等等感觉的香要更“甜”一些,这是因为大脑有一套精密的“算法”,会自动将一些香气与甜的味觉联系起来。

在品尝威士忌的时候,也是如此,比如采用美国橡木桶的威士忌,通常会有香草、椰子、奶油蛋糕等香气,所以喝上去似乎是一股软糯香甜的糕点味儿,这是它的“气味”(Smell),而不是它的“味道”(Taste)。还有一个更典型的类型就是雪莉桶威士忌,它们有巧克力、果脯和香料结合的特殊风味和浓郁丰润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

很多人会有一种错觉,那就是雪莉桶的威士忌之所以甜,是因为雪莉酒是很甜的,木桶在充分吸收雪莉酒之后再陈年威士忌,就会把雪莉酒中的残糖带到威士忌中去。

这个说法其实不完全对,因为最常见的用来润桶的雪莉酒是欧罗索(Oloroso),它是一种残糖很低的干型雪莉酒,用欧罗索雪莉桶来陈年的威士忌,转移到酒液中的糖更是微乎其微,所以这种威士忌的“甜感”,也是雪莉酒的特殊香气所赋予的。

那么,甜雪莉酒桶(比如PX)陈年的威士忌呢?有了残糖和香气的双重加持,自然是一颗巨型“甜蜜炸弹”。

“甜辣风”的谷物威士忌

虽然单一麦芽威士忌的“X格”确实听上去比调和威士忌要高那么一些,但包括笔者在内喝了很多年威士忌的朋友,很多时候在私底下的独酌选择都是调和,比如响、蓝方这些经典款更不必说了。

质优价廉的调和威士忌受欢迎的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掺进去的谷物原酒,正是因为它顺滑、味甜的特性,一方面让酒液整体变得易饮;另一方面,也丰富了威士忌的风味层次。谷物威士忌的出现比麦芽威士忌要晚一些,这是因为生产谷物威士忌必须要用到效率更高、结构更复杂的柱式蒸馏器,它于19世纪30年代才发明。

柱式蒸馏器还有一个名字叫连续性蒸馏器,说的就是它的工艺特点:无须分批生产,可以高效地将酒醪蒸馏为度数非常高的酒精。

这种高效率的蒸馏基本滤去了谷物威士忌里所有不需要的杂质,让成品酒液的酒体呈现一个轻盈的状态,虽然单独喝可能有过于简单的嫌疑,但其纯粹的特性也非常适合作为调和威士忌中衬托麦芽原酒风味的“绿叶”。

另外,大多数品鉴者也反映,比起单一麦芽威士忌来说,谷物威士忌、调和威士忌或者波本威士忌的口味会更加偏甜,除去蒸馏工艺带来的口感差别之外,亦有可能是因为酿酒原料中含有一定比例的玉米,它会赋予蒸馏酒特别的甜味。

比糖还甜的,大有“人”在

业界有个说法,就是威士忌的大部分风味来源于橡木桶,是有一定道理的。仔细想想看,伏特加和谷物威士忌的原料很相近,但很明显,伏特加就没有谷物威士忌喝起来那么甜,这里边最大的变量也就是橡木桶了。

每种木桶所含有的化学物质略有差别,但其中不少物质的味道尝起来都是甜的,有的甚至比蔗糖、葡萄糖更甜:

比如,木材本身中含有的纤维素,实际上是由葡萄糖组成的一类大分子多糖,它原本是不甜的,但当烧焦/烘烤木桶内壁时,纤维素会发生热降解,产生具有甜味的左旋葡聚糖,所以,采用烧焦橡木新桶的波本威士忌等喝起来口感就会甜一些。

还有近几年研究中发现的一系列橡木三萜糖,天然存在于橡木中,以欧洲橡木中的含量最多,其中有一种的甜度甚至达到了橡木的八千倍!除了桶陈过程的物质交换之外,酒液陈年时也会与环境发生复杂的化学反应,生成更多的酸类、酯类、醛类物质,这些风味物质里也有不少是甜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