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远行

2023年03月29日

姜鸿

曾经,把你驮在小巧的自行车后座上,去哪里便把你带到哪里,你想去哪里便把你送到哪里。那时,你父亲总是在远行又远行,我和你便在大后方相依为命。多年后,当你独自远行,说起那段岁月,你说自己是那只总是抱着大树的树獭,我是你的大树。

你第一次独自远行,是坐大巴车去烟台。那个初秋,你刚上大学不久,你约了同班同学为伴,让我内心安稳了许多。你排在长长的等待检票的队伍里,我站在你旁边,陪伴着你,仿佛你要去的不是仅仅相距百十公里的地方,而是一个很遥远的远方。对于一个时刻牵挂女儿的母亲来讲,放手即是远方。我目送你上了大巴车,你的座位靠着车窗,你看了看我,朝我招招手,车子便在午后的阳光中把你载进了暮色,我的心也跟着你走了。

眨眼十年过去,你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青涩的小姑娘了。你已吹过一些风,沐过一些雨,甚至远至海外求学了。回望来路才知晓,多年前送你返校的那个初秋的午后,原来是一个起点,你从那个时候出发,越走越远,越飞越高。

送你远行,有良多刻骨铭心的风景与记忆。一次,在夜色深沉中,我们一家三口在车里做着夜行人。我知道,我和你父亲只能陪伴你一段旅途。穿越黑暗,我们把你送到灯火辉煌的机场,那是一个夜色中的童话城堡,通过这个城堡是为了抵达幸福。那里有着许多和你一样即将远行的人,这让我稍感心安。

又一次夜行,是在飘雪的夜晚。过了零点,我们一起上路,冰冻后又覆盖着雪花的道路格外难走,车小心翼翼地前行着,我的心也脆弱着,充满了留恋与不舍。

也有晨光熹微的时候。一个春天的早晨,我们一起出发,一路上淡淡的白雾缭绕,村庄里升起袅袅炊烟,恍若仙境。正陶醉于这美景时,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金色的阳光洒落到路边的水塘中,水面上铺满霞光,我仿佛看到你无限光明的前程。

一次又一次送你远行。送别的路途越来越宽广,送别的心情也越来越放松。

送你远行,愿你心有梦想,走更远的路,看更多的风景,悟更多的世间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