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蔚

芝罘岛是我国最大的连陆岛，它的阳面自东向西有东口、大疃、西口三个渔村。1961年秋季，我在芝罘岛西口体验了一段老牛网捕捞鱼鲜的生活，渔民们的坚韧、豪爽的性格及在波涛中搏斗的智慧，让我敬佩万分。

老牛网定置在大海里，俗称“八卦迷魂阵”，鱼只要进了网，就不要想再出来。这是个大网区，首先在芝罘岛西端从北向南拉上网墙，定置在海里。鱼绕道进了西口海湾往往是为了在浅水产卵，返回时碰上网墙，顺着网墙南下，恰好有老牛网那个网口大张着等着它们。

老牛网捕捞讲究季节，渔休时节，就将网具拉上岸边的卵石滩晾晒修补。

开海后的每一天清晨，渔民们都要出海拉网收鱼。十几名渔民穿好桐油防水衣裤，乘着大舢板，摇着橹桨前往老牛网海区。半个多小时后，进了海区，瞅准浮漂，抓拾起网衣，渔民们在船帮上一字排开，一齐上网。上网时劲不可太大，拉一阵稍停一阵，以防拉得太紧，将网包兜破。当网包底部出现，鱼群在里面欢蹦着。此时，有渔民拿着长杆的大网兜，将鱼儿捞到大舢板上。大鲅鱼、刀鱼、黄花鱼、加吉鱼、辫子鱼等，都被捞将上来，在船板上活蹦乱跳。刀鱼嘴牙齿锋利，有的竟把自己的长尾巴咬下一大截！这样一次拉网，收获约三万斤。

有一次出海时，我远远望着老牛网海区翻滚着浪花，渔业大队长夏宏典在船上告诉大家：“估计大鲨鱼进网了，今天拉网时，大家注意安全。”进了海区，大家拉网时感到网里被一阵阵顶得厉害，显然里面有大鱼。于是，夏宏典指挥大家一齐松松网，万万不可让大鱼把网顶破。就这样紧紧松松，网包底部显露水面，竟然是条小舢板大小的鲨鱼在网包里逞凶！要想把这大家伙逮上来，实为难事，夏宏典大队长是经验丰富的老渔民，只见他指挥渔民迅速将船板上带有绳索的转盘启动起来，他手执绳索一端，编结好一个活扣，站在船帮边上，朝着大鲨鱼翘起的大尾巴准确无误地甩过去。活扣正好将大鲨鱼套住，大鲨鱼警觉，甩着大尾巴直扑棱，活扣随之紧紧地把它拴住。紧接着，两个渔民推动大转盘，一直把大鲨鱼拖到船帮边。大鲨鱼浑身甩动，夏宏典又指挥另外两个渔民手执大木棒，朝着大鲨鱼的头猛砸，直到将其打晕。空闲时，一个渔民告诉我：“大队长可厉害了，他年轻时潜入海中，手拿木棒捕捉海鸭，一潮就能捕十多只！”这次捕获这条大鲨鱼的奋战，让我目睹了渔民近海捕捞的惊险，见识了渔民的聪明才智。

渔歌荡漾，码头欢腾。每每出海归来，只见村民们朝着返航的渔民频频招手，大队的磅秤已备好，大抬筐摆了一溜，丰收让西口渔村沉浸在喜悦中。